就像现在,只要他愿意,她根本就无法?得知他的任何消息。
那天他说,他们两个之间从此刻开始一笔勾销,他做到了,他真的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她以为她终于解脱,可她错了,仅仅两天,她就已经重?新坠入深渊。
一个更深,更无底的深渊。
“你?跟他不是认识么,你?一定能找到他。”申云烟看向她,眼神少见地带了些急迫。
沈肆微微颔首,然后顿了顿,道: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即使她真的帮助了申云烟,也不代表就能插手魏延的事,独善其身,这是他们的规矩。
况且她虽然和魏延认识,也能说是一起长大,但毕竟隔着几岁,还不是至亲,自然也有一定的距离,而且这几年变化最大的就是魏延,若是以前也许还能了解几分,但现在她也开?始看不清了。
许是没想到她会拒绝,申云烟在愣了一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很平静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
沈肆挑眉,这么直接了当还真是她一贯的作风。
她开口道:
“在我帮你之前,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申云烟看了她一眼,然后嘲讽道:
“肆爷会不知道?你?那么厉害,我的背景大概早就被你翻了个底吧。”
那天在包厢里,所有人对她都是毕恭毕敬,她坐在众人中间,享众人吹捧讨好,而她,在角落里低入尘埃。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差距,也是更不喜欢她的原因。
她实在太耀眼了,无论走到哪儿都能轻易地获取别人的目光。
沈肆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那个显示未下载的文件放在她面前,然后道:
“我的确查了一下,但我没想过要打开?,比起从别人嘴里听传闻,我更想从当事人嘴里听真相。”
申云烟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磊落,眼神无一丝说谎的痕迹,这才看了一眼手机。
的确如同她所说,没有打开?。
申云烟看着她问:
“我说了你?就肯帮我?”
“嗯。”沈肆点了点头。
“难道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低了吗?我的故事可一点意思都没有。”申云烟自嘲道。
沈肆歪了歪头,似笑非笑道:
“除了这个,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值得我去换的吗?”
申云烟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是啊,她身上又能有什么能让她看得上。
她们本就是云泥之别。
申云烟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才放了那么一会儿,水就已经冰凉,这一灌下去,透心凉。
“我爸是C市的高官,除了权力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我爸妈在我十岁那年离婚了,他们两个很快就各自嫁娶,而我变??一个没人要的累赘。我爸除了给我生活费以外,就再也没管过我。我爸职位越来越高,也越来越贪心,前两年被查出贪污十亿,被抓了,为了救他,我去求魏延。他答应帮我,但作为报酬,我要??为他的附属物。”
说到这儿,申云烟突然讽刺地笑了起来,附属物,多可笑。
沈肆在桌面敲动的手指一顿,原来他还涉政了么?
“这两年我一直跟着他,这个医院的位置,也是他给的。”申云烟忽的顿了一下,然后自嘲地笑了笑,道:
“可笑吧,我一直努力挣脱他的摆布,可到头来,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如果他要收回,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没有魏延,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现在沈肆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地工作了。
沈肆缓缓道:
“这没什么可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努力换来的,即使活在阴沟里的人,也有抬头仰望星空的权力。更何况,你?不是。所以谁都没资格说你?半句,除非你?自己也这么想。”
如过过得好,谁都不想靠出卖尊严来获取那所谓优越的生活。
她三言两语中就带过了自己的人生,可她仍旧没有半分抱怨或者扒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博取别人的同情。
这是属于申云烟的骄傲和自尊,她绝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半分软弱和供人拿捏的把柄。
她的话就像一把锤子重?重?地锤在她心上,使她几乎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撼。
面对她的目光,她狼狈地扭过头,有些别扭地沉默了一下。
然后她才继续道:
“那天魏延告诉我,我父亲今天就会被送出国外,我在机场等了一天,然后就得到了他被枪毙的消息。他骗了我!他说过他会把我爸救出来的。”
说到最后,申云烟情绪越发激动,眼眶红的吓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她!
沈肆给她续了一杯水,问道: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申云烟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闭了闭眼,然后道:
“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儿子,他以为是我联合魏延弄死了我爸。呵,他也不想想,他是怎么从监狱里走出来的。打了我他也没好到哪里,我打断了他的腿。”
申云烟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冷静到让人觉得可怕。
就连沈肆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我不是暴力狂杀人犯,只不过是给他个教训,他也没有证据告我。”
他父母都在监狱,他只会吃喝赌,现在什么都没有,看在她爸的份上,如果他不继续惹事,她会养着他。
但如果他敢做出点什么事,她不介意把他送进去一家三口团聚。
不,现在是两口。
那个男人在她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甚至已经快要忘记。
她们名为父女,实则没有半分感情。
她救他,也不过是出于责任,出于他赋予了自己生命。
他确实是罪孽深重?,但她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他死。
所以她才一直忍受到现在。
可如今听到他死了,除了对魏延的愤怒,和一丝的难过以外,她却突然松了口气。
因为什么呢?她不知道。
说她无情也好,冷酷也罢,这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很累,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