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萱草不通医理药理却擅自行医的消息最后还是?被几名学徒传了出?去,畏于人言,她把萱草堂关了,整日待在家里钻研医术。薛继明?坚持要与她完婚,老太君和薛夫人拦不住,只?能放任。他已经退过一次婚,结果闹出?那么多糟心事?,这?次再退,也不知?又会惹出?多少祸患,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晚春时节,吴萱草嫁入薛府,成了大房的二夫人,开在杏林春对面的萱草堂,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间?杂货铺。
这?日,林淡打烊之后把铺门关上,走进厨房做了一顿丰富的晚餐。餐桌很大,菜肴很齐全,而她的对面却空荡荡的。她没滋没味地吃了几口,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放下碗筷,取出?一个食盒,把还在冒着热气的菜肴一一装进去。
一刻钟后,她乘坐牛车到?得薛府门前,敲响了角门。
“呀,是?林姑娘来啦!”门房看清来人,表情又惊又喜。这?些日子,林淡的神医之名早已传遍大秦,京城的达官贵人莫不以结识她为荣,倘若谁患了重病,定然?只?去杏林春,绝不去旁的医馆。她擅治急症,药到?病除,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堪称当世第一。
当初林淡愤然?离府的时候,门房打死也没想到?,当她再次莅临,会是?如今这?般光景。她已成了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人想与她攀交情都找不到?门路。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她能来薛府,那真是?贵脚踏贱地,叫此?处蓬荜生辉。
“林姑娘,您稍等片刻,我去禀报夫人和老太君。”门房再三鞠躬致歉,然?后关上门,急急忙忙去通禀。
自从上次离开之后,林淡就再也没有来过薛府。她推了推角门,发?现它纹丝不动,只?能站在原处等待。过了一会儿,墙内传来拉拉杂杂的脚步声,然?后大门轰然?打开,老太君、薛夫人、二房的老太太并几个妯娌全都出?来了,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林淡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不得不走上前,礼貌问安。
老太君连声说好,薛夫人扶住她的胳膊,直说她瘦了,没有好好吃饭云云。二房一家人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等三人叙完话?才走上前,一口一个“林妹妹”地叫。
林淡硬着头皮与这?些人应酬,终于被领入门内时才道:“大哥在不在家?我已经三日未曾见他,怕他病情有反复,特来看望。”
老太君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在在在,他刚下值,这?会儿肯定在啸风阁。你熟门熟路的,自己过去吧。”
薛夫人也抿唇而笑,仿佛乐见其成。
林淡忍着满心不适离开了,踏入啸风阁的大门才吐出?一口气。来了这?里,她瞬间?就有了回家的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张了,愉悦得不得了。
与此?同时,薛伯庸正拿着一本兵书翻看。李忠替他端来一杯热茶,用怪异的目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提醒道:“大公子,您的书拿倒了。”倒着看书还能看半个时辰,他真是?服了大公子。
薛伯庸放空的双眼?立刻聚焦,朝书页看去,然?后扶额哀叹。撑了三日,他真有些撑不住了!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进书房,拱手道:“将军,林姑娘来了。”
薛伯庸立刻站起来,匆匆朝门外?走去,看见拎着一个巨大食盒的林淡,遍布阴云的俊脸立刻笑开了。
林淡看见薛伯庸也很高兴,张口便道:“大哥,你已经三日未曾去我那里了,你是?有事?还是?身体不舒服?”
薛伯庸并未答话?,只?是?快步走过去,接了食盒,又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林淡见他面色红润,步伐稳健,便也放心了,随他走进偏厅,把饭菜摆上,直白道:“大哥,你不在,我吃饭都不香了。”
薛伯庸眼?底笑意加深,却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林淡,日后我可能不会经常去看你了。”
“为什么?”林淡眉头狠狠一皱,心里极不舒服。
“我们孤男寡女总是?共处一室,外?面的人会传闲话?。我是?男子,无所谓,你是?女子,需要注重名节。”薛伯庸把好菜全都夹进林淡碗里。
“大哥,我不怕外?人说嘴。”林淡摆摆手,语气十分轻松。名节是?什么,能吃吗?
“你不怕我怕,我不能害了你。”薛伯庸坚持拒绝。
林淡为难了,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留住大哥。她其实很有一把力气,什么脏活累活都能自己干,大哥来不来她都可以过活。但是?,每当吃饭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听着寂寥的风鸣,她心里却像少了些什么似的,很是?窒闷。大哥不来,她吃饭不香,睡觉不稳,感觉生活全都乱了套。
她咬着唇,头一次露出?烦忧的表情。
薛伯庸咳了咳,装作不经意地道:“若是?我俩能成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你觉得呢?”
林淡愕然?地看着大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孤家寡人一个,既不用侍奉父母,也不用传宗接代,结不结婚真的无所谓。但如果结婚的对象是?大哥,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