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将他的身子很好的伪装在阴影之处,只有银皎色的月光淡淡打在他的脸上。宁恪斜斜靠在墙上,只微微仰着下巴,将她所有举动收于眼底。
看清楚他的脸那一瞬间,某人的心情百转千回,先是为计划破灭而感到天崩地裂,随后简直羞愤欲死。
原来她刚刚偷亲他的时候,宁恪压根就没有睡着!!!
最后知道真相的宋吵吵眼泪掉下来。
“你还要在上面待多久。”
宁恪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朝前走了两步,面向她。
“跳下来。”他张开双手,是最为宽阔与包容的姿势,却似乎并不高兴。
宋吵吵吓得朝后缩了缩,宁恪顿时紧张的朝前一踮:“你别掉下去了!”
他这边越是紧张,某人越害怕,屁股一点一点朝后挪,浑然不知危险似的。宁恪看的简直要疯了,咬牙切齿道:“宋!吵!吵!我让你朝这边跳!!!”
被点名的人浑身一僵,却不敢再动了,只怯怯的看向他的眼睛,小声道:“那我跳下来之后,你可不许打我……”
“不打……”近乎哄孩子的语气。
“也不许送我去见官,不许送我回国公府。”某个得寸进尺的人恬不知耻的加了要求。
“我自己就是官……”宁恪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神情疲惫道,“你若是实在害怕回去,找个理由说自己病了就是。左右你也不是他们的女儿,不会巴巴跑过来看你的。”
这句话说的毫无错处,却让吵吵听得有些寒心。伤心之余,却也没心情再闹了。捋了捋宽大的袖子,瞅准了他的怀抱,砰的一声就把自己放心的丢了下去。
宁恪连忙伸手去接她,落下的那一刻,下巴不小心磕在了他的肩膀上,砸的生疼无比、眼冒金星,宋吵吵哇的就哭了起来。
宁恪其实也很疼,但他没有说……一只手将她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只好去给她揉下巴,动作生疏却轻柔。
“没事了……”
宋吵吵委屈的朝他怀里蹭了又蹭,一边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撒娇一般将泪水全都糊在他的衣服上。宁恪越是安慰她,就越是哭的厉害。她这会儿心中难受,却不是因为下巴疼。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这么对她。
即使是母亲,也给她一种只是出于责任的爱,更别提其他的亲人了。
出于性格原因,即使她不想惹事,想把自己卑微的藏在角落里,也总是在不经意之间闯了很多的祸。每次轻则罚跪,重则挨打。就算是哥哥姐姐做错的事,二夫人也都会将账算在她的头上,原因是她最顽皮。
而眼前这个人,他笑,他恼,他清清淡淡、面无表情,却一直都在包容自己的无理取闹。哪怕自己做的事情触到了他的底线,也永远都不曾真正的恼过自己。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打我……”吵吵闭着眼睛窝在他怀里,小胸脯哭的一抽一抽的,“就算我做错了事,也永远都不会打我的……”
宁恪神情无奈的拍着她的背,分明是她做错了事,这会儿倒是自己来安慰她了,这丫头心眼儿也太小了。
“嗯,我答应你的。”
得到了强有力的安全保证,某人顿时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歘歘歘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胸口一抽一抽的还未缓过来,突然就看到了地上摔成两半的小面人。宋吵吵急急忙忙的蹲下去捡,却依旧改变不了它已经被残忍分尸的事实。
一瞬间,某人嘟起嘴巴又要哭,却被身边的人拉了回去。宁恪看了看她手中碎成两半的“自己”,又看看她那失去了珍贵的东西一般的表情,心中莫名一动。
“它碎掉了……它被我摔碎了。”宋吵吵委屈的嚷着。
“我没碎,我在这。”他认真答,迎上她惊讶的表情,“外面冷,回去睡觉。”
说着,不容抗拒的将宋吵吵打横抱起,朝后门的方向走去。他的臂弯温暖而有力,某人勾着他的脖子,眨巴着刚刚哭过的大眼睛往上瞧着他,只看到他淡青色下巴刚毅的线条,就在她看的目不转睛的时候,上面的人忽然一开口,惊的宋吵吵连连闭眼。
“从今往后,不必再想着逃走。你是跟我正正经经拜过天地的人,不是梁国公府受人欺负的小丫头。”
“我要你立于这世间,从此光明磊落。”
宋吵吵心里一颤,忍住将要落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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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夫人过门第三天就出了水痘,回门的事情便延后再说。
这是对外的版本,宋吵吵本人自然是无病无灾、又蹦又跳的,比以往在家还要精神。
不知是不是她娘家人都比较惜命,倒果真如他所言,连个来看望的人都没有。宋吵吵为狱中的女子默默难受过后,更多的却是为自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