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此时瞠目结舌的看着宋吵吵,有些不敢置信,却也不敢出声问她。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棠儿都说了,是她以死相逼你才肯的……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你,抗旨逃婚可真不是个小罪名,若不是你,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宋吵吵浑身一颤,想起狱中那个性格鲜明大方的女子,手心越攥越紧。
梁夫人一直在说话,絮絮叨叨的。
“可是丢了女儿,心里终究还是跨不过这个坎儿。我这辈子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我们连她的人影都瞧不见,也不知过的怎么样了……我今天来找你,主要还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
你知不知道我女儿在哪?
宋吵吵闭着眼睛,忍住哽咽。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这么久没有自己的消息,一定也很想自己,一定也很难受的。
原本以为她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万万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副场景。她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拉开了门,外头的光线照了进来,刹时与眼神悲戚的梁夫人对视。
梁夫人梳着时下最流行的贵妇发髻,一身浅紫三重衣显得雍容而华贵,眉目之间却难掩憔悴。
宋吵吵记得梁照棠跟自己说过,她与淮安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逃婚就是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可是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梁夫人,宋吵吵心里万分矛盾,如果告诉了,那就对不起梁照棠,也会影响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不告诉,又不忍心看梁夫人这么思念女儿却一点她的消息也没有。
或者……可不可以自己偷偷去找她?
宋吵吵垂眸道:“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京兆狱的大牢里,至于她之后去了哪里,我并不也不知情。”
梁夫人听罢此言,顿时一喜,知道女儿在京兆狱里待过就好办了。没有什么是国公府查不出来的,到时候只要审问一番,就知道是谁接走了照棠。
思量了一番,梁夫人这才正眼看了看眼前的姑娘,长得挺秀气漂亮的样子,倒还有些灵气,忍不住开口道:“既然木已成舟,事情都已经落到这份田地了,只能怪自家女儿不争气,没这个命……你既然装,就给我装的像一点,不许在丞相面前露了破绽,不许丢了国公府的脸。你若是愿意,收你做二女儿也是可行的……这也是我丈夫的意思。毕竟明面上,这是两家联姻,开不起任何玩笑……”
宋吵吵心中一慌,连忙跪下:“多谢夫人抬爱,吵吵愧不敢当!”
梁夫人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哎……等我找到了棠儿再仔细说吧,你先安心在相府呆着,莫要亏待了自己。”说着,她忽然噤了声,看向宋吵吵的身后。
芙蓉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梁夫人这才端出了国公夫人的架子,向她道:“聪明人,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好好侍奉国公府的二小姐,好处都少不了你的。”
芙蓉立刻跪倒在地,抖着声音道:“婢女绝对不会乱说的!”
直到梁夫人已经离去很久了,两个人都还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面对着面瞧着对方。
半晌,宋吵吵细声细气道:“芙蓉姐姐,你……你是不是生我气啦?”
对方露出惊慌的表情,连连摇头道:“婢女怎么敢?”
宋吵吵有些不好意思的戳起了手指:“现在你都知道我出身不好了,就别再婢女婢女的自称了,我听着也怪不舒服的……其实,这些事丞相大人都是知道的,你也就别害怕啦。”
“嗯。”芙蓉似乎在心里想着什么事,只答应着。
碧空如洗。
沉在心中许多天的郁结终于解开了,宋吵吵整个人也好受了不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就知道,梁小姐这么好的人,她的家人也一定都是好人,不但不为难自己,还为着她着想。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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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吵吵“回门”了,宋府门口冷冷清清的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芙蓉跟在她的身后,有些无语的看了看这座破落的小宅子,忍不住出声问道:“夫人你以前就是住在这种地方?”
宋吵吵抬起头看了看那块匾额,想起了很多事情,大多数都是不好的。几日前她刚刚从这里被嫁了出去,与其说是嫁,倒不如说是卖。
如今重回家门,心中五味杂陈。
“嗯。”她浅浅的应了一声,吩咐随行的家丁留在门口,就抬脚走了进去。
扫院子的小张第一个看见了她,不敢置信的走到她身边,朝她全身上下上下看了又看。毫无尊卑的问道:“二小姐不是坐牢了吗!怎么?你越狱了?”
芙蓉见他这态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上前呵斥,却被宋吵吵拦下。
“是啊,我早就出来了。”
小张如往常一样,将手中的扫把塞到她怀里,高兴道:“小姐帮我把剩下那块地方扫一下吧,我好去通知老爷夫人这个消息!”说着,扭头就朝后院走。
芙蓉见此情景,实在气愤难平,从她手里抢过扫把,抡起袖子就朝小张的后背砸去:“你还想不想活了!”
小张被砸的一懵,掉转头来就要骂人,却见芙蓉瞪圆了眼睛训斥道:“没长眼睛的东西,我们家夫人也是你能随便使唤的?”
“算了算了。”宋吵吵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拉了拉芙蓉,“以前习惯了,也不能怪他的,你就别生气啦。”
芙蓉似乎对她有些无语:“夫人,你也太软弱了些吧。”
宋吵吵尴尬的垂了垂头,向着一脸茫然的小张道:“我回来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我就去看看娘,过会儿就走呢。”
小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啊啊的点头。眼看着她们两人绕道朝着三夫人的住所走去,小张一蹬鞋子就去向大夫人告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