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芷很紧张,下意识攥紧了裙摆,又怕把裙子弄皱,连忙展平裙子的褶皱。
“白芷,这位就是你以后的爸爸了。”院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阮白芷双脚点地,蹭着椅子的边缘站起来,缓缓转过身,她看到了她的爸爸。
她的爸爸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在阳光之下,发色还泛着一点红色。他穿着像睡衣一样的袍子,感觉摸起来手感应该很不错的样子,朝着阮白芷张开双臂的时候,他好看的赤瞳闪烁着光芒,像是在等待阮白芷进入他的怀抱。
阮白芷想,爸爸真好看。
带着这样美好的念想,阮白芷睁开眼睛,看到了围绕在婴儿床周围,长得奇形怪状的魔将。
阮白芷:!!!
“哇呜呜呜!”刚出生的小幼崽再次被吓哭。
不愧是大魔王的血脉,哭声比魔域深海里的魔兽尖叫声还要刺耳。
对于魔族来说,这就是来自小魔王的精神攻击,这种精神攻击,即便他们离开了幼崽十米,耳边也还有哭声的回音,并且时时刻刻刺激着他们的大脑,让他们停止了思考,陷入了生无可恋的无我之境。
他们只不过是觉得新奇,约好一起来围观没长大的小魔王罢了,哪曾想到还会遭受这样的精神攻击?呜呜,现在想哭的明明是他们才对。
阴冷的气息从门口蔓延至室内,墙角甚至凝结了一层薄霜。
这种熟悉的压迫感……
魔将们条件反射般跪下俯首,不敢抬头。
整个房间内,也就只有在婴儿床上哇哇大哭的阮白芷没有感觉到这种恐怖的压迫感。
大魔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阮白芷若有所感,费劲地转着脖子,想要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一个瞬移,就来到了阮白芷的面前。
和她梦里的一模一样,爸爸年轻英俊,穿着黑色的“睡袍”,还对她张开了双臂,将她抱了起来,然后高高举起。
阮白芷还不太会分辨别人的情绪,大魔王此时强忍着心脏的撕裂感,尖利的指甲已经戳到了小宝宝的下巴,赤红的眼瞳充满了杀气。
但阮白芷关注的地方只有——爸爸抱我了!开心!
刚刚还污染精神的哭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幼崽甜甜的笑声,在阴冷的魔界内,仿佛开出了明媚的鲜花。
大魔王微微眯起眼睛。
他有个冲动,把他的心脏剜去,然后杀了这个小东西!
新来的魔侍悄悄抬起头去看小殿下,但下一秒就被大魔王吓得收回了视线。大魔王是想要摔死小殿下吗?
“霸霸!”阮白芷挥舞着小手,还以为他在和自己玩举高高的游戏,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已经五岁了,不应该缠着爸爸玩这种三岁小孩才玩的游戏。
她以前没有和爸爸玩过这样的游戏,她甚至没有爸爸,不过,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别的小朋友这样喜欢被爸爸举高高,因为她不用担心会摔下来,爸爸一定会接住她的!
大魔王看着她的眼睛,那是完全对他不设防备的眼神,甚至她身上无意识释放出来的魔气都绕着他走。
他用食指勾住幼崽的衣领,提着阮白芷的衣领,将她放回婴儿床上,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魔将。
“你们就是这么哄她的?”吵得他不得安宁。
魔将们悄悄在背后做小动作,不知道是谁,伸脚一踹,把蓝发魔将踹了出去。
他们嘴笨,让最聪明的出头准没错!
大魔王将视线移向他。
蓝发魔将的脖子仿佛架着一柄泛着寒意的剑,答错一句,他的人生就走到了尽头。
“魔王陛下,我们、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小殿下只要一离开您就哭,我们实在哄不住。”他也委屈得不行,按小殿下的哭法,这谁能顶得住啊?他也不过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罢了,还被同事排挤,他才想哭呢。
说着,蓝发魔将就红了眼眶,这工作没法干了,他想辞职!
一离开他就哭?大魔王瞥了一眼扒拉在婴儿车栏杆上的阮白芷,她还在费劲地朝着他伸手手。
差一点点就能够到爸爸的衣角了!加油!阮白芷的指尖刚要碰到大魔王的衣角,脚底一个打滑,她磕到了栏杆上,一脸懵逼地跌坐在床上,摔了一屁股墩,四脚朝天的,自己还摇晃着坐起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大魔王。
大魔王看着她额头竟然因为磕到栏杆而红了起来,又见她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坐在床上,被她刚刚四脚朝天的蠢样给逗乐了。
弱成这样,是他的血脉?
未来能杀他?
就这?
阮白芷就是再读不懂情绪,也能从大魔王的表情里看到了嘲讽。
她刚刚犯蠢的样子被爸爸看见了?……好尴尬。
阮白芷瘪了瘪嘴,眼眶里含着眼泪,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见大魔王伸出食指,不过这次没有露出尖利的指甲,戳了戳她发红的额头。
阮白芷被他戳得往后一仰,又一次四脚朝天,但这次阮白芷绝不允许自己再犯蠢,于是一个用力,强行稳住自己的身形,像一个不倒翁一样坐了回来。
大魔王看她瘪着嘴,倔强的样子,又推了推她的脑袋。
阮白芷再次坐了回来。
大魔王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抿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太弱了。
他反复推着阮白芷的脑袋,阮白芷努力地坐起来!在爸爸面前,本宝宝绝不认输!
最后,阮白芷终于累了,躺在婴儿车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魔王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么快就睡着了,没意思。
他一转身,就看到了以往对他只有畏惧的下属们眼神里多了几分敬意。
魔将们:不愧是大魔王,连哄孩子都这么熟练!
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