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家里的裁缝照着裁了几件,明天就拿出来穿。”
“嘻嘻,我也裁了。”
皇帝正式的出猎,于分配猎物、赏赐都有讲究和程序。待评定完毕,颁发奖励。
头三名有幸来到御前,得到了皇帝的亲口褒赞和勉励,授了散秩,有了出身。
不仅如此,还得授宝刀。那刀不是普通的刀,乃是永宁公主还朝时献给皇帝的三百斤陨铁,正好锻造了一百柄宝刀,锋利无匹。此实是殊荣,令人振奋。
今日的行猎,与前赵时期颇不同。并不仆人预先偷偷驱赶弱小无害的动物到御前供皇帝猎玩,而是皇帝实打实地亲自带着他们去追逐猎物。
大家都知道皇帝是行伍出身,马上得天下,却还都是第一次近距离体会。
这体会可比什么都深刻。
此次行猎,“宣武”的目的,的确是做到了。
第二日起各家便可自由行猎。
李固亦是在云京憋得久了,虽偶尔也与胡进、李卫风一同到城外小规模地行猎,到底比不上在这里痛快,一早便出发,傍晚才归来。
女眷们也纷纷换上骑装,骑着马带着随扈,或结伴一起,或有自家父兄丈夫陪伴。只云京这骑装,一眼望过去,已经全改了谢玉璋常穿的款式。
第三日,邓婉与谢玉璋说:“咱们陛下,处处都是桃花。”
谢玉璋失笑。
皇帝年轻英俊,骑马行猎的样子如此彪悍阳刚,贵女们难免怦然心动。总有大胆的想去制造“偶遇”。不能在前朝说服皇帝选秀,有人便想从私底下撕开口子。
“对崴了脚的,陛下也大方,后面跟着拉猎物的车,血淋淋地便让了一辆给那人坐。”邓婉说,“还有个柔柔弱弱说自己素来念佛见不得血,向陛下替那受伤的麋鹿求情的,陛下说,既这样,明年你家不用来了。让人从名单上把她家划了去。”
这女郎的父兄怕不得气死,李固也是坏。两人大笑。
第四日里,谢玉璋带着自己的随扈去打猎。
她玩得尽兴,忍不住遗憾道:“真想带嘉佑来看看这里啊。”
然而嘉佑却显然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里的。谢玉璋心里有了主意,回头偷偷跟李固要个恩典,偷偷带嘉佑来皇家猎场狩猎。
正想着,护卫们呼喝起来:“狼!有狼!”
竟然有狼,谢玉璋兴奋起来。
前赵时代,皇帝每年都要来这里,或夏猎,或秋猎。猎场靠近离宫的地方,已无猛兽,更多是人工放养的羊、鹿、野鸡之类。但从林修浦围城开始,已经数年没有帝王来这里行猎过了,此间动物前所未有的繁盛起来,现在竟有了狼。
只那狼并不成群,却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这里的孤狼。
谢玉璋道:“追!今日我们带狼皮回去!”
她的人在漠北都是打惯了猎的,常以猎练兵,侍女们也都丝毫不惧,个个都兴奋起来,跟着谢玉璋一夹马肚,一伙人追着那狼去了。
狼从来都是狡猾的动物,连奔跑的路线都不是直的。谢玉璋连射几箭,都落空了。
谢玉璋一路追去,前面又有了山。谢玉璋喊道:“别让它进山,藏起来不好找!”
护卫们提速围堵,谢玉璋一箭射过去,那只狼终于中箭。它在地上滚倒,随即又爬起来奔逃。
只它流着血。怎么也逃不远的,终于为谢玉璋射杀,伏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谢玉璋很是高兴:“把它的皮剥了,做个皮褥子给嘉佑,冬天铺在坐榻上。”
她驱马靠近,翻身正欲下马,那“死”了的狼却忽然腾空窜起,发起了濒死的反扑。
谢玉璋足尖刚着地,反应也快,当下一矮身,在地上打个滚。被扶起来的时候,那狼已经被护卫们乱刀砍死。
只她的马被咬破了脖子,血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眼见是活不成了。
便在这时,有如雷的马蹄声响起,一队几十人疾驰过来,勒马:“怎么回事?”
疾驰急止,几十骑如一,马术之精湛令人赞叹。
领头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皇帝李固。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谢玉璋身前:“没事吧?”
谢玉璋道:“没事。这狼装死,险些叫它扑了。”
又懊恼道:“皮都砍烂了,我还想做个皮褥子呢。”
李固见她果然无事,放下心来,笑道:“皮子多的是,我回头给你。”
谢玉璋叹道:“我的马不行了。让它快点去吧,少受些苦。”
李固拔刀,过去给了那匹马一个痛快。又叫人牵了他的马来,牵住缰绳:“你骑我的。”
谢玉璋翻身上马,原以为大家一起回去,不料李固却对胡进说:“守住这里,别叫别人进去。”
胡进一脸正经地应喏。
李固翻身上马,坐在了谢玉璋身后。
谢玉璋一僵,按住了他的手:“陛下?”
在场的不是他的人就是她的人,都不是外人。此时他们都或看天,或看地,或看空气。
李固道:“山里没人,我们刚出来,一个人都没有。”
“玉璋,”他在她耳后低声道,“你就让我遂一次心。”
他的呼吸热热地喷在她耳朵上,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后腰能感觉到他腰腹的力道。
这一天终是要来了吗?
谢玉璋微微垂头,许久,低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