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说着话,看她目中含泪。他?轻叹一声,扣住她的脸,情意慢慢的,如?烟一般在自己心中飘荡,也希望这情,能传递给罗令妤,能让罗令妤看到他的艰难——你别对我逼婚逼得太紧,我也不要求你有圣人品格。你讨厌我,我也嫌弃你。
我一开始认识你时,就知你如?何。我也是挣扎了许久,甚至到现在都还在挣扎着。你没有要求过我,我又怎么会反倒要求你将本就有的缺点完全改掉呢?一点点进步,一点点来……谁都是一身缺点,一身缺点的人,却也可以爱人吧?
陆昀和罗令妤一道下了床,她帮他?发间的玉环扶好,他?也笨手笨脚地要帮她梳发。弄了半天,发丝越来越乱,还扯得罗令妤头皮疼。罗令妤渐不耐烦,推开笨手笨脚、还非要展现自己多才的陆三郎,自己随便扎了个简单的发髻,才坐去了案边。
陆昀顺势坐下:“只是跟你解释一下……这些明日以后再弄,你今晚该睡了。”
罗令妤固执的:“不!看到大笔钱不能整理好,我是睡不着的。”
陆昀嫌弃地瞥她一眼,被她回瞪一眼。他?才笑了下,慢慢解释:“涌入建业的流民多了,朝廷国库空虚,没多少钱,世家各自却富得流油。我和陈王想说服世家们各自开仓,救济贫民。然世家现今还没统一章程,只有各自女郎在救济流民。我不能出头,但也得做点什么缓和压力。这些给你的账簿,就是我的投名?状了。”
罗令妤舍不得:“你全都给出去啊?那、那也太多了……你给自己多留点嘛。”他?若是变成穷光蛋了,她就要犹豫要不要嫁他?了……陆昀可别让她面对这种选择啊。
陆昀喝口凉茶,好平复面对她时的心潮波澜:“所以把这部分交给你。我看你的那脂粉坊经营得不错,这几个坊,我把你的名?字写上了。你大胆地去做,亏了我也不怪你,就当给你试手。但是经营下的多了的钱财,你看着比例,给我用到流民身上去。”
罗令妤咬唇,偏头看他?:“你用我的办事能力,换你救灾?你这般信我,你怎么不找别人?我真的给你全亏了怎么办?”
陆昀心平气和地继续喝茶。他?眉眼不抬,唇角一弯:“明知故问。”
罗令妤心间便柔软无比——陆昀对她,真的是很好了。拿出这么大笔资产,给她练手。她赚了的钱他也不要,因他?并不缺这部分。一是为流民救灾,二也是教她办事。而最好的教她办事的方法,就是放开手脚,让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撞得头破血流了,知道痛了,才能成长得最快。
压力却没有之?前和周郎合开的脂粉坊那么大。虽然周郎也不在意钱财,说她想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然这是不一样的,周郎的东西,不是她的。她若是亏了,会觉得对不住周郎的信任。自开了脂粉坊,罗令妤日日熬夜,熬夜时又会哭泣。她性子要强,做不好的从来不在人前说,只背后默默努力……
陆昀却不一样。
她觉得她一定会嫁他?的。那她亏了他?的财产,负罪感便不会那么重……
罗令妤走过去,默默地抱住喝茶喝不住的郎君。陆昀身子一僵,女郎已低下头,她歪脑袋打量陆昀半天后,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陆昀狼狈:“……别靠近我。”
陆昀在罗令妤这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凌晨,哪怕看账本看得专注的罗令妤,都忍不住打了好几次哈欠。外头雨水淅淅沥沥地,慢慢停了。舍中静谧,女郎坐在前翻账本,郎君坐在后喝茶。她有对他财产疑问的地方,他?就开口说几个字。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声不吭的。
陆昀安静地从后看着她。
目光盯着她,移开,再又移回来。
他?渐发现自己越来越抑制不住的对她的喜欢,哪怕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做,就好似自己能望到天荒地老去。而总冥冥间觉得,即便有前世今生?,他?也定然这么在背后看着她……
“睡吧。”在罗令妤悄然望来时,陆昀的茶终于喝完了,他?站了起来。
罗令妤看他?架势,起了身。打开门,外头黑漆漆的,听到水低落在青砖上的声音。罗令妤站在灯火暗处,扭身等?他?,并半真半假地试探他:“天这般晚了,还下着雨,这雨儿啊,淅淅沥沥,总觉得一直下不完。我好怕哥哥被淋湿啊。”
陆昀瞥她:“……别试我。”
罗令妤委屈:“我只是想你多呆一会儿。”
陆昀目中染笑:“或许还有别的意思?”
罗令妤大窘,觉得自己还是比不过陆昀。她憋了半天,为维持颜面,只憋出一个:“呸!”
现在与以前岂能一样,他?对她的感情,岂会一成不变。
曾经和她隔屏而睡,那时尚能心平气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季,曾经他?会把罗令妤骂哭,现在他只是说她几句,她还会回过来。
当真不一样了。
确实不一样了。
二人长身而立,对望半晌,然后一起轻轻站在舍门前拥抱。
罗令妤抿唇而笑,将伞递送给他?。她是知情识趣的人,讨好人时会真的做到极致。陆昀要离开,眼见仆从们都睡了,罗令妤干脆也撑上伞,跟他?一道出门,要送他?送出院子。无疑她这般行为,格外取悦陆昀,让陆昀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郎君目光中水波在流动,情意丝丝缕缕。
罗令妤提着自己的裙裾,低头盯着灯笼的光,不敢多说什么。
然她的长处是讨好人,于情一事半知半解,却忍不住怀疑很多。她始终对晚上他?不打算讨要一些好处的事耿耿于怀,送陆昀出院门时,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青苔小径上,罗令妤嘀咕:“你当真要冒着雨回去么?不再陪我看看账簿?你这一走,下次见时,又不知何时了。”
说到此,语气就带了几分怨念。
女郎再道:“你不是擅玄学么,为何现在又讲究儒学之道了?你是修身养性,还是有别的缘故?我见人……”
“啪嗒”,两人经过处,花从树上掉落,陆昀声音微正:“令妤。”
罗令妤奇怪地疑问看去,见撑伞的郎君收了伞,回过身时,他?手里拿着一枝花。玉白色的花瓣,好几个花骨朵,缠在树枝上,于他手中轻微颤抖。他?将花枝送给她,柔情缱绻地低语:“这花,叫‘娘子聒噪’。”
罗令妤:……什么?娘子聒噪?世上有这样名字的么?
陆昀:“你怀疑名?士所学不如?你?”
罗令妤:“真的有花叫‘娘子聒噪’?你不是在说我?”
陆昀:“有啊。”
“昔年某佛于第三世人间修行时,被一妖化女所诱。那妖日日缠那高僧,妖于人间没学到处事道,只知每日拿花送与高僧门前。后高僧修成金身,前往三十三天佛国,妖化魔而拦。后高僧与妖魔共寂,人间只留下此花。成佛前的高僧曾为花取名,‘娘子聒噪’。说的便是这个了。”
“妤儿妹妹该多读几本佛经。”
他?手中摇着花枝,花枝簇簇拥拥,从女郎姣好如玉的面颊上滑过。他?的眉眼勾着,唇间笑着,花落女郎颊畔时,轻柔又多情。郎君喊“娘子”时,清幽,温情,脉脉。一眼又一眼地看她,一花又一花地贴着腮帮。雨夜湿径上,陆三郎将花扔在罗令妤怀中,再望她一眼,目中神?情,让女郎怅然,抱紧了怀里的花枝。
罗令妤珍重而羞窘地抱着怀里花,看他?撑伞走远,她才回去了。
……
回去就翻古书。
听说陆二郎最近研究佛学成痴,罗令妤特意去借书看佛经。
翻遍三千佛经,没寻到所谓的“娘子聒噪”的典故。
始知陆昀又哄骗了她,拿不知名的花骗她多情。
罗令妤大气,屋里插着的那枝“娘子聒噪”,不知该不该扔了。
……
“陆昀!陆昀!”
大雪茫茫,雾气寥寥,望不到尽头的路,看不到边际的天地。
罗令妤声声惨叫,杜鹃啼血一般,在浓雾中跌撞而走。她一身污脏,长裙落满泥沼。女郎凄惶地走在人间,捂脸哭泣……
陆二郎一头冷汗,猛一下从梦中醒来,呆坐在原处。不知今夕何夕,自己在哪里,陆显茫茫然,抬头,和探寻看他?的衡阳王刘慕打了个照面。刘慕手里拿着一本书,奇怪他一头大汗:“做噩梦了?”
陆显:……他怎么又开始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三撩的人全身过电是不是!!!
因为这块剧情还比较集中,断了不好,所以老规矩,下午七点二更送上~
笨笨熊扔了1个浅水炸弹
22021983扔了1个地雷,九月的尾巴扔了1个地雷,我本布衣扔了1个地雷,22195757扔了1个地雷,陆陆扔了1个地雷,爱蛋蛋扔了1个地雷,你好凯鲁亚克°扔了1个地雷,日常文荒中扔了1个地雷,Cc扔了1个地雷,鬼兔三七扔了1个地雷,七味扔了1个地雷,七味扔了1个地雷,七味扔了1个地雷,七味扔了1个地雷,一天一颗荔枝扔了1个地雷,长安夜话扔了1个地雷,猫扔了1个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