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此厢事的重要性,因而待沈晚落座后,便先?仔细观察了她的面色,待观她面色苍白隐约有气血虚弱之症,心下有几分凝重又有几分狐疑。明明上次看诊时,这娘子还康健的很?。
按下心中狐疑,他搭上了脉,闭了目仔细听?诊。
诊脉的三指不时的切换,一直诊了两刻钟,他方睁了眼,缕着胡须面上似有沉思。
霍殷看了沈晚一眼,继而看向张太医:“如何?”
张太医沉吟开口:“女子月信突然失调总会?有个缘由,但总体归结也无外乎受凉、宫寒、血虚等。上次观娘子脉象,倒无宫寒血虚之症,这……”
吴妈忙道:“素日里老奴谨慎小?心,连寒食都不敢让娘子食半口,添衣盖被素来周到?,未敢有失半分。”
张太医缕须的手顿了下,看了眼镇定自若的沈晚,继而方徐徐开口:“观娘子此番月信紊乱不调,信期延长,又有经痛,唇白而泛微紫……”说至此,微微叹气:“并非是受凉之过?,诊其脉,倒像是误食了其他有毒之物。”
霍殷眸光似利锥,迅速盯了沈晚一眼,而后骇厉的看向吴妈。
吴妈噗通一声跪下,指天发誓:“老奴素日谨小?慎微,于娘子入口之物更?是亲力亲为不敢假他人之手,断不可能在此厢出了纰漏……若说娘子如何误食中毒,老奴实在是不知情。”
冷厉的目光在吴妈身?上环顾一周,霍殷转过?脸,继而就眯眼阴冷的审视着沈晚。
沈晚大?概也没?料到?张太医观察入微,医术竟如此精湛。
饶是大?概被诊断出此厢真相,她此刻也只能按兵不动,只微皱了眉头装作茫然不解的模样。
霍殷转看向张太医,沉声道:“可能诊出是何毒?”
张太医沉吟片刻:“侯爷,一时片刻倒也难确认此厢,待在下再仔细问过?一番,再给您明确回复。”说完便看向吴妈:“娘子一日三餐的饮食,你且说与我听?听?。”
沈晚的一日三餐皆是吴妈亲手筹备,闻言自然不含糊,事无巨细的将其从早晨至晚间的饮食都一一道来,甚至连她所食数量都如数家珍,无不详细。
张太医细细琢磨,此间倒无异样,遂又问沈晚平素接触之物。
吴妈忙将寝室内的摆放物件一一道出,便是连各物件的颜色形状都描述的一无二致。
张太医觉得也无甚可疑,遂问:“可还有其他?”
吴妈想了想,摇头道:“倒也没?有其他。娘子平素消遣少,整日里就爱待在卧房中看书作画,鲜少外出。”
作为一个久居后宫数十年的太医,他何其敏感,一听?作画,心中便有了几分思量。
如此想来,他便忍不住抬眼去看沈晚,见?她面上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倒有几分暗叹她的胆识了。
见?张太医神色,霍殷便大?概猜着几分,拇指用力摩挲着扳指,声音里带出了几分沉厉:“但说无妨。”
张太医遂道:“大?概是丹砂。”似怕他们不甚明白,遂又解释:“剧毒汞,便由此提来。”说完便无声叹息,这娘子对自己何其狠毒。
霍殷陡然看向沈晚,目光乍放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沈晚皱眉:“丹砂有毒?”继而又坦然的看向霍殷:“侯爷,我只是素爱其艳丽之色,倒也没?成想造成此间困扰。晚娘并非那等不惜命之人。”
不等霍殷有所表示,那厢张太医却开口道:“少量丹砂微毒,虽不致人死,却可起?到?长久避孕之效。但也需谨慎,毕竟是毒物,长久服用,只怕要不孕了。”
沈晚冷冷看向张太医。
那张太医早就归顺侯府,从来都是以?侯府利益为先?,自然不惧沈晚吃人的目光,也心中无愧。似嫌此厢事不够大?,他又补充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就又扔出了一记巨雷:“虽然娘子身?上栀子花香甚浓,可在下身?为医者对药物及其敏锐,其实在娘子甫一落座,便隐约闻到?期间隐含的藏红花之味。也是在下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嗅觉迟钝方未察觉此厢。还望娘子珍惜自身?,莫要辜负了侯府的一番好意。”
一言既出,霍殷猛地踹碎了面前案几,拽过?沈晚就往里面厢房里去,同时大?喝:“去她房里搜!搜不到?,人也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