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出了洗手间就分别给成秘书和苗振安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林跃被安成区公安分局带走的?事。大家约定在公司见面。
下了楼,沈容马上开车去了公司。
成秘书和苗振安已经在停车场那儿等着,见到她,立即把她带到了林跃的?办公室。
三人在办公室里讨论,成秘书和苗振安又详细地问了一番沈容,林跃被带走时的情况,他说了些?什么。沈容一一如实道明:“是林跃让我来找你们的,公司里他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们。他说,让你们带上信任的?律师去将他取保候审。”
成秘书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点头赞许地说:“是必须得尽快将林总给放出来,否则公司里得乱套。”
当成林跃创业,期间也搞过几次融资,所以林氏虽然没上市,但也有好几个股东,只不过林跃的?股份最多而已。他现在出了这种事,其他股东未必不会想要借此执掌林氏的大权,把林跃踢出去。
苗振安是跟随林跃的?元老,他手里也有一点股份,又是公司的高层,自然明白成秘书的意思,颔首道:“是的,还得在这个爆料出来之前,将林总取保候审,所以我们必须得快!找汪律师吧!”
汪律师是公司的法?律顾问,他的?利益与林氏的利益休戚相关,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也不会将林跃被警察带走的?事情泄露出去。
成秘书没意见,飞快地给汪律师打了个电话,然后朝沈容和苗振安一点头说:“苗主任,你和太太一起去安成区公安分局。我在公司盯着,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动,确实太显眼,而且成秘书还要留在公司,替林跃处理一些?事。苗振安站了起来,点头道:“好,太太你去停车场等我,我去拿点东西。”
沈容乖顺地扮演着花瓶的角色,没有插嘴,等他们商量完,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按照苗振安的?意思直接坐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没多久,苗振安就拎着一个厚厚的?公文包下来了。
他开了自己的?车,跟沈容一前一后,往西成区公安分局而去。
这个点已经过了上下班高峰期,路面状况畅通无阻,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公安分局。汪律师比他们还早几分钟到,三人在西成区公安分局门口汇合,苗振安介绍了一下沈容的身份,然后三人一起进去,找到了负责此案的?警察,表明了来意。
汪律师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所以认识不少公检法?的?人。刚好跟这警察也认识,他含笑跟对方握了手说:“刘警官,我的?当事人林跃的?调查做完了是不是可以取保候审?他这情况,出去也不会造成什么社会危害性,在取保候审的范围之内吧!”
刘警官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愁眉苦脸地说:“汪律师,你就别为难我了。你们林总才刚被带进?来没两个小时,这案情还没调查清楚就取保候审,我可做不了主。”
汪律师一听就明白,这是推托之词。按理来说,林跃是符合取保候审条件的?,他们又愿意交钱,警察却不愿,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有心想问,却见刘警官扬了扬手机,苦笑着说:“我们可是遭了不少无妄之灾,被骂死了。取保候审的事,暂时别提了,先请你们林总配合我们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吧!”
汪律师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变,和气地说:“麻烦刘警官了,等你们调查完,我们可否见林先生一面?”
他身为律师,要见当事人,这合法?合规。刘警官点头:“行,你们先在大厅里等一会儿吧。”
等他一走,汪律师和苗振安面面相觑,彼此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对视一秒,两人滑开了手机,打开微博一看,好家伙,他们都上热搜了。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将林跃被警察带出小区,带进公安分局的?照片都发了上去,而且还将他们三个进、入西成区公安分局的?照片放了上去,并在上面标明了他们的身份,猜测他们去派出所的?目的。
这自然引起了掀然大波,难怪刚才刘警官支支吾吾不肯松口呢。舆论压着,林跃犯的事又比较敏感,这时候取保候审,铁定会招致舆论的反扑。
“呀,闵局长也被带走了!”沈容往下拉,又看到一条微博,惊得脸色大变,焦急地把手机递给了苗振安。
苗振安一看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发布这条消息的海市日报,一家党媒。这年月,虽然党媒日渐式微,没什么人看,声音越来越小,但他们可是党的?喉舌,代表的?是官方的立场。
也就是说,这条报道不但没有水分,而且还表明了官方的态度。闵局长完了,丢官事小,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闵局长被严惩,另一个当事人林跃也别想逃了。
海市日报的这则消息,很快就被其他媒体转发,进?而引起了热议,使得林跃的?案子越发引人注目。
汪律师和苗振安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闹成这样,也别想瞒着其他股东了,公司里肯定还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在等着他们。
三人翻着微博,在西成区公安分局等了一个多小时,总算被允许见林跃了。
因为现在林跃是被带过来做调查,还没刑拘,所以还能见家属。一打照面,林跃看到三人,尤其是沈容泪眼朦胧的样子,就情知不妙,冷静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苗振安简洁地总结道:“闵局长被带走了,海市日报发的报道。此外,你被带到公安分局的?事情被人拍了照片,捅到了网上。”
若是普通人听到这两个坏消息,不说崩溃吧,铁定也会失态几秒。但林跃没有,他非常冷静地推了推鼻梁的?上的?眼镜框:“知道了,法?律是公正的?,我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你们都回去吧,公司里的?事就要劳烦振安和成秘书了,而我这里则要劳烦汪律师最近多跑几趟。”
沈容都有些?佩服林跃。这个人不管私德怎么样,但确实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这种时候都还能保持理智和冷静,难怪能在短短几年成就一番事业,原主父亲的?帮忙固然有一部分原因,但林跃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更是主因。
不过就是因为他是个狠辣的角色,她才必须要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借着自己在暗处的?优势,一口气将他打趴下,让他再也翻不了身。不然后患无穷,若是林跃有一天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肯定不会放过她。从她出手开始,她跟林跃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随后,林跃又就公司的事跟苗振安说了一会儿。苗振安虽然年纪大一些?,但他对林跃是心悦诚服,而且林跃当初对他还有知遇之恩,所以他非常忠实地把林跃的?意思记在了心里并会按照他的?指示行事。
谈完公事,林跃这次分了一丢丢时间给沈容:“老婆,我不在,家里就辛苦你了。”
沈容抹了把眼泪,点头承诺:“家里你放心,有我在。不过我……我看这事还是告诉爸,让他和妈赶紧回来吧。”
沈父以前是海市分行的?行长,虽然人走茶凉,退休了没什么实权,但几十年的关系网在那儿,只要不是太难的事情,大家还是愿意卖他个面子的?。多个人帮忙,总归是好的?。
只是,林跃想到了晗晗。现在晗晗落到了沈容名下,以后瞒得住外面的人,但不可能瞒得过沈容父母,女儿生没生二胎,他们还不清楚吗?
那老两口一辈子就沈容这么个闺女,最是护短。知道他弄了个私生子回来养着,沈父沈母肯定会非常生气,在气消之前也别指望他们帮忙了,不帮倒忙就是好的?。
他如今被拘留,虽然还没判刑,但也没人身自由。没时间和精力去哄二老,算了,还是别让他们回来添乱了。
林跃沉痛地表示:“爸清清白白一辈子,公正无私,不要因为我让他老人家晚节不保,退休了还到处去求人。我没事的?,振安他们会想办法?的?。”
他这样说,沈容只能含泪点头同意了。
出了这种岔子,暂时没法?取保候审,将林跃弄出去,苗振安非常着急,急于回到公司跟成秘书一起想办法?。因而在安成区公安分局门口就跟沈容分道扬镳了。
苗振安回到公司后,另外两家股东果然按捺不住了。召开了公司的高层会议,董事会的?另一位董事也是继林跃之后,占有公司股份最多的?那位股东明确表示,不应该花公司的钱去替林跃收拾烂摊子。
行贿、偷税漏税是林跃个人的?行为,他牵连到了公司,给公司名誉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公司不追究他的?责任就是好的?,没道理还要去为他的?个人过失买单。
这就过分了,林跃做这些?,都是为了公司,现在出了事就把责任全推到他头上去了,过河拆桥也做得太难看了,更何况林跃还是公司的法?人,公司撇不清干系的?。但人都是势利的,眼看林跃很可能要坐牢,而且确实也对公司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好几个董事都赞成先前那位洪董事的?建议,甚至提议重?新选定董事长。
苗振安和成秘书等林跃一系,强烈反对,这提议才暂时作罢。
开完会,两人气得嘴都歪了。
成秘书担忧地说:“要想给林总减罪,取保候审要交一笔钱,更重要的?是要补上偷税漏税的窟窿。按照现行的?律法?,初次逃税,只有补齐税金,滞纳金,再处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金,就能不予追究刑事责任!只是现在林总这个案子闹得这么大,性质恶劣,数额巨大,罚金肯定不低。”
就算不是最高的?五倍,也不可能是一倍,怎么也要翻番。这样算下来,光是罚金都得上亿,还有原本的四?千万,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公司虽然脱不了干系,但只要公司的股东们阻挠,迟迟不出这笔钱,等法?院宣判了再强制执行,那时候就晚了。交了钱,林跃一样要坐牢。
苗振安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他蹙眉事:“这本身就是单位行为,公司脱不了干系的?,董事会得掌握在我们手中。”
单位犯了逃税罪,处罚还是一样的,会对相关责任人进?行处罚。
成秘书有点头大:“林总手里的?股份,加上你、我,还有支持林总的其他两个股东,还是占优势的,但难就难在,林总如今不在公司。”
林跃是大股东,又是公司创始人,有天然的优势。
苗振安瞟了成秘书一眼,低声说:“可以让林总签予股份授权书,让人代他行使大股东的?权利。”
成秘书沉思了一会儿:“这也可行,但人选呢?”
林跃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呢,这件事可不好办。
苗振安倒是想得开,他说:“林总自会有人选,这个就不需要咱们费心了。”
这倒是,林跃虽然进去了,但汪律师可以去见他。他对外界的?消息并不是一无所知。
两人商议好,还没来得及去见林跃,第二天刚上班,成秘书就听助理说,林太太来了。
他赶紧去林跃的?办公室见沈容。
一夜不见,沈容的眼底乌青,眼睛红通通的?,神?情憔悴,素颜没化妆,声音也很沙哑:“成秘书,抱歉,没预约就来了。”
“哪里的?话,太太你坐。”成秘书亲自给沈容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她手边,问道,“太太今天过来是?”
沈容握住温暖的?杯子,笑容有点凄楚:“成秘书,我看了网上的?消息,都说林跃是出不来了,是不是真的??”
成秘书笑着安抚她:“没有的?事,太太,你想多了。”
沈容眨了眨眼,干涩的?眼睛里滑出两行清泪:“成秘书,你不用瞒我了。昨天我跟苗主任一起去的?西成区公安分局,那办案的?警官是什么态度,我都看见了。你不必瞒着我,我是林跃的?妻子,要跟他共进退的?,你就给我交个底,实话告诉我,究竟有什么困难,看看我能不能帮什么忙?”
说着,她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包。
成秘书这才发现,她今天竟然带了一个非常大的?挎包,似乎塞得满满的?,看她提起来的样子,分量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