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司马冲天就换了一身紫色的华丽长袍,头戴白玉冠,腰坠青玉佩,捧着一个礼盒,打扮得风流俊逸的往宁王府而去。
宁王府坐在在皇城西侧,占地面积极广,红墙绿瓦,朱漆大门,门口矗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上首挂着一张镶金边蓝底的牌匾,匾上手书笔力虬劲的三个鎏金大字“宁王府”,端是威严肃穆!府门口还站着两排穿着头盔铠甲,拿着长矛,神情肃杀,让人望而生畏的侍卫,远远的,便是有路人经过,都避开他们。
这排场,这气势,远不是武林中人能比拟的!
抬头仰望着“宁王府”三个反光大字,司马冲天心?中油然而生出万丈豪情!这才是好男儿该追求的人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果然,念过书的女子就是不一样,眼界、见识远不是那等小家碧玉和风尘女子能比拟的。
“康伯,礼物拿来!”司马冲天整理了一下衣裳,伸手接过康伯手里的礼盒,大步往宁王府的门房而去。
门房端详了司马冲天两眼,见是个生面孔,身后又只跟着个老头,鼻孔朝天,懒洋洋的问:“哪一家的,有帖子吗?”
帖子?司马冲天上哪儿弄帖子去?他皱着眉,一拱手说:“在下司马冲天,求见王爷!”
司马?京城里可没哪家高门世家姓司马。门房眼一瞥,收回了目光,不耐烦地问:“有帖子吗?没帖子就赶紧走开,别在这儿碍事,咱们宁王府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被个下人嘲讽阿猫阿狗,司马冲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握紧拳头,手指捏着咔嚓作响。
可他实?在是低看了门房,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宁王府的门第比之宰相还要?贵上好几分,门房狐假虎威,比普通没背景的七八品小官还威风。便是一些背景不深的中级官员,对他们也客客气气的。
这门房颐指气使得很,听到他的捏手指的声音,不惧反笑,轻轻一挑右边眉毛,讥诮地说:“咋滴,还想在宁王府前闹事?”
那轻蔑的眼神刺激得司马冲天额头上青筋暴跳。这几年,他一向顺风顺水,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便是江湖上威望颇高的神医谷也不敢这么对他,而现在随便一个仆人就能挑衅羞辱他!
看出司马冲天已经在忍耐的边缘了,康伯赶紧上前,拉住了他,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拱手间塞入了门房的手里:“小兄弟莫怪,我家庄主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多有得罪之处,小兄弟大人有大量,还请海涵。”
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得了好处,门房好说话了一些,但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还是你这老头会说话。”
“呵呵,小兄弟谬赞,那个,我家庄主想拜访宁王,小兄弟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老头子感激不尽。”康伯把位置放得极低,谄媚地说。
门房拿人手短,加之被康伯的态度奉承得很舒服,终于好好说话:“不是我不肯帮你们,咱们宁王殿下是何等的人物,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没有帖子,你们还是回去吧。”
康伯又不着痕迹地塞了一块银子给门房,语带哀求:“小兄弟行?行?好,帮个忙,帮个忙。”
这回门房连银子都没收他的,推了回去:“不是我不肯帮忙。我说你这老头都活了一把年纪了,总该比那小子懂事,咱们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你就别为难我了!”
瞧他的样子,是真不行?,康伯只能丧气地退后,拉着脸色铁青的司马冲天走到一边,低声说:“庄主,我看,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他们都是行走江湖的武夫,哪懂这些规矩,一来就吃了这么大个闭门羹,颜面尽失,这极大地刺激了司马冲天。他扭头看了一眼宁王府,又瞥了一眼嚣张的门房,狠狠发誓,以后一定要?这门房后悔!
当天司马家一片低气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雪莲和琯琯向往常一样去争宠被司马冲天给骂了个没脸,两人伤心地跑了回去,躲在屋子里偷偷哭泣,而司马冲天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压根儿没回后院。
房子小,住的人多,正房与厢房不过就隔了几间屋子,沈容窝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听到幽咽不绝于耳的低泣声,摇了摇头。她就说嘛,这世上哪有真那么完美多情的男人。
说到底,小说中,司马冲天之所以能把每个老婆都哄得开开心?心?的,那是因为他的事业的版图一直在扩张,后宫也是循序渐进地收,完全有能力满足这些女人的物质要?求。而如今,连单独住个小跨院都不行?,妻妾好几个挤在后院,三个女人都是新欢,还有一个傲娇的神医谷子弟,能和睦才怪了。
况且,现在司马冲天在京城处处碰壁,自己心?情都不好,哪还有心?思?哄女人。说到底,女人于他来说不过是消遣。
“琯姨娘和雪姨娘吵到夫人了,奴婢去说说她们。”雪雪见沈容在按额头,忙轻声道。
沈容摇头:“不用,去找康伯过来一趟。”
至于司马冲天的后宫,她当然不会说一句重话,否则一个弄不好就要?被扣上善妒的名声。这名声对沈容来说是无所谓的,但她现在还要?取得司马冲天的信任,何必多生事端!哭的人都不嫌累,她嫌什么?
没过多久,雪雪就把康伯领来了。
“夫人。”康伯朝她行了一礼。
沈容让他坐下,又叫雪雪泡茶,然后关切地问道:“康伯,今天事情不顺利吗?他听说天哥的心?情不好,把雪姨娘和琯姨娘都给训了!”
沈容朝哭声的方向苦笑了一下。
这声音,康伯早听到了,他皱起眉说:“夫人好性,不与她们计较,她们倒是更得寸进尺了!”
谁家的妾室就因为被男主人训斥两句就这么没完没了地哭的?想用哭要挟谁啊?
沈容连忙摆手:“不说她们了,还是说说你们今天去宁王府的事吧,出什么事了?天哥回来这么不开心?!”
“我们连宁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康伯把事情讲了一遍,然后感叹道,“这京城大户人家的规矩还真是多。”
沈容听完很是无语,他们真的就拿着一份所谓的礼物就去见宁王了?要?不是康伯在这里,她铁定大笑出声。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宁王是什么身份,当今皇帝最亲近的胞弟,一品亲王,功勋卓著,就像门房所说,不管什么人,阿猫阿狗的,上门求见他就见,那他一天什么都不用干,光见想投奔他的门客都忙不过来。
这只能说,司马冲天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沈容压下欲翘起的唇角,叹道:“难怪天哥如此生气呢,这宁王府的门房也是狗眼看人低,迟早有他后悔的。”
“可不是。”康伯顿了一下说,“老朽斗胆,多问一句,夫人是否有门路能替庄主引荐一下宁王?”
这才沈容一叫,康伯就来见她的原因?。现在家里也就沈容是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怎么说也是一方父母官,多少有些同窗、同僚什么的,在京城应该也有熟人,除了沈容,他也想不出能找谁帮忙了。毕竟康伯也好,司马冲天也好,认识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江湖中人。
沈容苦笑:“康伯,你可真是看得起我。我爹不过是个五品知府罢了,在所辖府内还有几分薄面,可要这权贵云集的京城,那完全不够看,别说找同僚朋友帮天哥引荐了,便是我爹他自己要?去宁王府上拜访,宁王也未必会见我爹!”
康伯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焦急地说:“那怎么办?”
他们都来京城一月有余了,一直是吃老本,这样下去只会坐吃山空,司马冲天也就这几年才开始发迹,底子薄,哪经得起这样的消耗。至于去兵马司之类的衙门花钱找个衙役、兵卒当当,起点太低,还不如当江湖少侠,司马冲天不愿意。
“让我想想。”沈容按住额头。司马冲天出师不利,进京之后的落差太大,她还真怕他承受不了,宁做鸡头,转身又回武林中去了,那才难办呢!武林于他就跟大海之余海鱼一样,她绝不能让他回去。
思?忖半晌,沈容抬头正色道:“康伯,循规蹈矩上门拜访这条路显然行不通。便是宁王见到了天哥,给天哥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印象也不深刻,如今只有另辟蹊径一途。”
“哦,夫人请讲。”康伯来了精神,炯炯有神地盯着沈容。
沈容捏着帕子捂住嘴咳了一声,娓娓道来:“宁王,及其府上的贵眷总是要出门,我的意思呢,天哥不必急,经常去宁王府邸周围转转,总会有机会让天哥一展身手,也让宁王府上的人发现天哥这颗被埋没的璞玉!”
康伯听懂了沈容的意思,她是让他们没事多跟跟宁王家的人,找合适的机会表现表现,比如路遇劫匪,司马冲天冲出去英雄救贵人之类的,这不就跟贵人搭上线了?
“夫人言之有理,只是,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到,况且,宁王府的人出门总是前呼后拥,便是有意意外,也轮不到庄主出手,庄主便是有万般武艺恐也没用武之地。”康伯忧愁地说。
沈容听了,浅浅一笑:“康伯考虑得周全,宁王府的人出门戒备森严,但你忘了宁王府还有不少关系密切的至亲好友,宁王还有门客心?腹,总有出身寒微之人,总不能每个出门都招招摇摇,带着大队的侍卫。如果能得他们引荐,不止能入宁王的眼,还能提前结交上朋友,以后天哥在宁王府也有个照应,康伯你说是不是?”
这话点醒了康伯,宁王府上的人他们不敢打,宁王外家,亲眷,就算这些都是达官贵人,不方便出手,那宁王的门客呢?门客也是分三六九等,有得宁王重视,有不得宁王欢心的,而且这些人大多出身寒微,并不会看不起司马冲天。
若能结交宁王的心?腹,让其引荐,司马冲天的起点都会比这样贸然拜访毛遂自荐来得高,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至于怎么接近宁王的心?腹,这再简单不过。
想通这一节,康伯一拍拳头,欣喜地说:“夫人真乃女中诸葛,此计甚妙,确实比庄主冒冒失失地拜访宁王来得更佳。庄主有夫人此等贤内助,何愁司马家不兴!”
沈容抿唇羞涩一笑:“康伯过誉了,我不过是一闺中妇人,见识浅薄,也就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罢了。若是能帮得上天哥一二,那是我的福分。”
康伯站了起来:“娶妻娶贤,夫人贤惠,乃庄主之福。老朽这就去忙了,夫人若有事,差个人来叫我!”
沈容含笑点头,吩咐雪雪把他送出去。
没过多久,雪雪就跑了进来,兴奋地说:“夫人,康伯刚才把琯姨娘和雪姨娘给训了一顿,说让她们有点规矩,别哭哭啼啼的,影响夫人休息。康伯对夫人真好。”
自从小妾一个接一个的进门,司马冲天不是睡这个小妾屋里,就是跟那个小妾滚做一团后,雪雪一直担心?沈容的地位不保,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沈容看着她的笑脸,没打破她的幻想。康伯哪是对她好,只不过是看她有价值罢了。而琯琯和雪莲,长得再美,再会讨男人欢心,也不过是以色侍人,在利益面前,随时都可以被牺牲掉。
傍晚,司马冲天也来了。他主动来陪沈容吃饭,甚至在琯琯和雪莲过来请安的时候,还冷着脸,不顾她们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子,把她们赶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容见了觉得有点不妙,看样子,司马冲天今晚是打算在她房里睡啊。也是,对自傲自恋的种马男来说,对一个女人好的最直接方式,就是睡这个女人啊。这一点在皇宫中体现得最直观,皇帝睡妃子叫“临幸”,皇帝睡哪个女人是给那个女人面子,叫恩宠,经常睡美其名曰圣宠不衰。
虽然司马冲天不是皇帝,不过男人的劣根性是一样的。他可能觉得今晚睡在沈容房里,是对沈容的肯定和奖励,沈容应该欢欣鼓舞,乐得笑开花才是。
沈容一想到这一点就恶心,这种思?想,比他单纯因为好色睡了多少女人还恶心。
吃过饭,沈容对思?思?说:“去请香儿姑娘过来,麻烦她再给我把把脉!”
“是。”思?思?连忙出去了。
司马冲天放下茶杯,握住沈容的手,关切地望着她:“哪里不舒服?怎么没派人来跟我说?”
沈容借着端茶杯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浅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宝儿走了,我……我想再有个孩子,正好你今天也在,让香儿给我把把脉,看看我的身体好了没有。”
提起孩子,司马冲天脸上浮现出哀戚之色,却强忍着难过,安慰沈容:“放心,咱们的宝儿还会回来的,你好好把身体养好,明年争取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沈容冲他羞答答地笑了笑,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站在门口的香儿,温声道:“香儿来了,快请坐,今天还要?麻烦你给我把把脉,看看我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说到这里,沈容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瞥了司马冲天一眼,声音低了几度,红晕爬上了脖子:“我想看看,我的身体现在适合怀孕吗?”
闻言,正将右手搭上她手腕的香儿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然后盖住了眼帘,收回了视线,专注地给沈容把脉。
过了一会儿,见她还是维持着握住沈容手腕的动作,俏丽的小脸一片冷然,司马冲天忍不住忧心地说:“香儿,阿容的身体怎么样了?”
香儿收回了手,先瞥了沈容一眼,沈容含笑看着她,眼神依旧那么温温柔柔的,无害又容易亲近。
她站起来,小脸爆红,声音干瘪瘪的,吐得很艰难:“你的葵水不规律,来的时候腹痛难忍,现在还不宜要?孩子。”
沈容失望地垮下了脸,莹润的眼睛里滑过一滴晶莹的泪,她吸了吸鼻子说:“谢谢香儿,麻烦你了!”
司马冲天见她哭了,忙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说:“好了,别难过了,再调养一段时间就是,咱们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沈容把眼泪逼了回去,重重地点了点头,反过来安慰司马冲天:“嗯,天哥说得对,咱们迟早会有孩子的。只是最近你好忙,经常不在家,家里还是有个孩子热闹一点,今晚你就去小鱼妹妹的房里吧,她比较胆小文弱,你多陪陪她,若是有个一男半女的,也是咱们家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