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结果怎样?最后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再也不敢上荣国府的门来。一想到当年的战果,想起周老太太那时满腔愤怒却无处宣泄的样子,史太君就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脸色也缓和了些。她忽然就不那么在意老大的举动了,那家人现在还能胜过当年不成。
贾琏只觉手上一疼,他可不打算惯着这老太太,左右他现在年纪小,天真无邪、童言无忌一些也是有的。所以,琏二爷立刻皱了小脸,可怜巴巴地嚷道:“老太太,你握疼琏儿了。”微一用力,就将手抽出来,看到上面果然有了淡淡的红痕。
史太君正得意,闻言就是一僵。多少年了,从没有孙辈敢这么不给她面子的。她是老祖宗,别说是握疼了而已,就是打骂孙辈也是天经地义的。这琏儿果然是个没母亲教养的,才这样娇气,又目无长辈。
心中虽然不满,可偏偏史太君又要维持慈祥的样子,脸上不免尴尬起来。到底还是贾元春这个小棉袄贴心,笑嘻嘻地拉过贾琏的手帮他揉揉,“琏儿羞不羞,多大的男孩子了,竟比我们女孩儿还要娇贵。老太太不过是紧张你罢了,可不该这样无礼。”
“元丫头说的是,琏儿确实太过娇养了些。咱们这样人家的男孩子,虽然不用为生计劳累,可也不该如女孩儿般娇惯。毕竟,男孩子日后是要顶门立户的,琏儿更是要袭爵,很该摔打摔打才对。赦儿你也别放松,要对琏儿严厉一些。”史太君对元春赞赏地笑笑。
贾琏害羞一样低着头,将手背到身后不给人看,然后蹭到贾赦身后。旁人都当他是被说得羞愧了,可贾赦却明白这小子在演戏。心中在哂笑,贾赦却对史太君的话连连点头。
“老太太说的是,我正有此打算,也已经做了安排。琏儿往日也不知被谁带的,性情娇惯懒散不说,身子骨也弱得很。我今日带他去拜见岳父岳母,很是得了一番埋怨。岳父已经命我明日就将琏儿送去,他要好好调.教这小子,日后也好挣个前程。”
“您也知道,练武这回事是最辛苦的,不怕扭不过琏儿的性子来。况且,岳母担心咱们家舍不得孩子吃苦,已经同意琏儿平日就住到侯府去,务必要让他做到闻鸡起舞,刻苦用功。什么时候老太太想他了,唤他回来便是。”也不管旁人的脸色,贾赦半阖着眼说得飞快。
“不像话!”果然,他刚刚说完,史太君就瞪着眼高声喝斥道:“咱们家又不是没房子,琏儿有父有母的,怎么能住到别人家去。叫外面知道了,又该怎么说咱们家?连一个孩子也容不下,要住到外祖家才行?荣国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和你兄弟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是怎么想的啊?琏儿想学武,咱们家又不是请不起师傅,一个不行就多请几个。况且,周侯爷年纪比我还大一些,怎么还能为了个孩子去劳累他。老大,我惯常就说让你稳重一些,这些事怎么不回来商议一番?”史太君戳着手指头,怒点着贾赦并贾琏。
“商议什么?贾琏是我儿子,年纪小时有我做他的主,大了就由他做自己的主,用不着跟旁人商议。外面请的师傅,哪比得上岳父,没得耽误了琏儿,旁人不在意,我这个当爹的却不愿。”贾赦也睁开看,目光灼灼地回视过去,冷静的声音在听中回响。
他又嗤笑一声,语带嘲讽地道:“至于外面人的看法,他们能有什么看法?荣国府长房就琏儿一根独苗,我这个当爹的总不至于容不下自己的独子。既然问心无愧,有何怕旁人有什么议论。再说,咱们家早不比往日了,没那么多人盯着不放的。”
一席话,说得史太君并贾政夫妇都青了脸。是啊,旁人不会说你贾赦容不下独子,却不会不说他们这几个啊。荣国府大房袭爵,却被二房占了正堂,这事在京里已经不是新闻了。即便嘴上不说,他们心里也不是问心无愧的。这个贾赦,怎么就不多替他们想想呢?!!
“老太太不必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看史太君又要开口,贾赦扫了几人一眼,沉声道:“这事对琏儿的将来有益,老太太正该替他高兴才是。须知,女子有三从四德。自父亲去了之后,老太太正该辅助我好生让琏儿成材才对,怎还能拖后腿?”
三从四德!这四个字猛地落到史太君的头上,砸得她头晕眼花。这个她不是不知道,可她没想过竟被儿子说到自己脸上。史太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形容,简直要阴沉得滴水,即便抿紧了嘴唇,也能让人发现她在咬牙切齿。
贾赦却不去管她,事情已交代完,他拉着贾琏一躬身,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