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谁?”
一个寝院的同窗除了花家那两位,多多少少都让云吞给补过课解过惑,平日里关系还不错,将云吞围住,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花灏羽从人群里走出来,拉住溺水的仁兄手腕,切脉后道,“从海边救的?”
云吞点头。
“先送进屋子。”
看病救人这种事他们虽然正在学,但显然能力都不够,自觉地将床边让给云吞和花灏羽不让自己碍事。
“脉象虚弱。”花灏羽捏住那人的腮,查看了他喉鼻中的积水脏污,发现已经被简易处置过了,想来可能是云吞路上做的,随口说道,“无淤堵,做的不错。”
云吞拿着温缘送上来的热帕子擦脸,闻言,傲娇一扬脑袋,自然,用得着你夸吗,他除了摸不准喜脉,整只蜗还是很聪明能干的。
花灏羽剥下溺水者的衣物,露出干瘦的一副胸膛,伸手按在那人腰间一圈青肿的淤青上,皱眉道,“勒痕这么深,而且四周有淤血,应该是溺水后勒出来的。”
云吞想起黑袍人钓鱼似的提着溺水者,心里干笑一下,比划说,“沉~水~的~石~块~这~么~大~。”
石块牵着人身往海底沉,勒出这种印子也是有可能的,花灏羽点头,没再过问。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有人突然说,见众人看他,他微微提高了语调,“这人名叫潘高才,你们来岛上晚可能不知道,这个人曾因为嫉妒,焚烧同窗的课业被人抓住过,夫子罚他清扫学堂半年之久呢。”
“罚的这么重啊,不过这潘高才也太坏了。”
“烧~的~谁~的~课~业~?”云吞的声音从人群缝中冒了出来,众人扭头去看,只见云吞与花灏羽已经将潘高才处置好了,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清洗干净上好了药,不像他们,就只会看个热闹。
“百春堂最受夫子看好的那位徐公子的课业。”
是徐尧的,怪不得夫子罚的这么重,众人一时唏嘘。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潘高才醒了过来,先是猛地趴在床边吐了起来,将胃部的酸水吐出来,然后翻身躺在床上,双眼发直,脸色惨白,半晌才动了动眼珠,喃喃,“……谁让你们救我的。”
“啊~~啾~~”云吞捏着帕子擦红了鼻尖,慢腾腾说,“我~觉~得~你~当~时~挺~想~活~的~”
“潘学长,是云吞冒着风寒将你从海里就出来的,你连一声谢谢都不道,反而责备起我们,有良心吗。”有人道。
“我表兄给你把脉,你也没道谢。”花连嗤鼻。
云吞抽抽鼻子,感冒了,捏着帕子朝他们招招手,嗡声道,“算~了~,回~去~吧~,我~去~将~他~送~到~医~庐~”
既然人不想活了,他也已经仁至义尽救了一次,没必要再多说什么,命由自己,活不活是自己的。
花灏羽先一步抓住潘高才,斜眼睨着鼻尖红彤彤、眼睛也红呼呼的云吞,皱眉道,“你去歇着吧,没你的事了。”
温缘眼巴巴扶着云吞,看见他打喷嚏打的连酒窝都不圆了,心疼的跟在后面,生怕云吞昏倒。
潘高才见他们要将他送到医庐,那里有夫子守着,定然会知晓他自己做了什么事,虚弱的逞强道,“要是让夫子知晓,还不如让我死吧。”他说着眼角洇了些湿润,艰难的撑起身体。
云吞看了眼花灏羽,兴许这里还有什么隐情,花灏羽通透的很,随意一瞥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招来众人,让他们先暂时将此事保密,将潘高才留在这里,等他好些了,再讨论可否要将他交给夫子。
眼见天快亮了,折腾了一夜,花灏羽让人散去,万事都明日再说。众人犹豫回了房间,临走前还劝云吞先去歇着,为了要自杀的人病了自己不值得,云吞捏着帕子一一谢过。
寝房内只剩下花连花灏羽和云吞温缘,花灏羽打发花连回自己寝房睡觉,他在这里守着就行。
花连不情不愿说,“要死就让他死,多管闲事做甚么。”说着瞪了一眼云吞,出去了。
云吞打个哈欠,一夜未睡,又泡了水,即便有那黑袍人赠的修为,他这副□□凡胎也有些扛不住。
温缘见他这副模样,好说歹说让云吞幻成蜗牛回壳里歇一会儿,这个人他帮忙守着就行,云吞红着眼睛瞅瞅床边冷淡的花灏羽,稍作犹豫便化作蜗牛趴在桌边磨磨蹭蹭进了壳子里,还贴心的用壳里藏的小衣服堵在壳缝上。
嗯,他不听,有什么话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