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寒脑袋后面垫了个大靠垫,全身没力气,闻煜走到他边上微微俯身,就仿佛把他圈在了床上似的。
气场上。
说实话,这么多年,傅予寒自认没被谁从气场上压制过,生个病居然还能碰上这种新奇的体验。
他眨了眨眼,语气平静:“你干嘛?”
闻煜不说话。
他就这么看着他,任由沉默蔓延。傅予寒大脑沉沉,莫名想到了一个形容词——“观察实验数据”。
“看什么呢。”傅予寒问。
这回闻煜回答了,虽然说的是废话:“看你。”
“好看么。”
“你长得好不好看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傅予寒摇摇头。
闻煜不知道他是想说“没数”还是“不好看”,不过这不重要。
这是闻煜第一回进到傅予寒的房间,房间里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橱两个架子,半边是书,半边是杂物和小摆件,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台高达。
高达边上有很多零碎的小东西。
其实整体房间风格还是偏简单的,但闻煜莫名觉得这个房间很可爱。包括傅予寒的枕头和被子——天蓝色格子花纹,但因为填充物充足,鼓鼓囊囊的,连带着躺在里面的傅予寒都跟着变得毛绒绒起来。
他身上好像有点香,闻煜想。
思绪变化,目光便也跟着变化,傅予寒始终盯着他,看着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蹙眉:“虽然我现在没力气,但等我病好了还是可以找你麻烦的……”
闻煜倏地回神,笑了:“不是说病好了要报答我的么,你的报答就是找麻烦?”
“一码归一码。”傅予寒说完喉头一阵痒,偏头咳嗽了几声。
咳嗽声似乎短暂地将闻煜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目光一闪,强自收起脑海中乱糟糟的思绪,退回傅予寒的椅子边坐下,把自己的书包打开。
“我把今天发的卷子带来了……不过我看你没什么精神头做。”闻煜说,“老班今天说,期中考之后要给成绩不理想的同学单独开一个集中补习班……”
他把班主任的通知转达了一遍。
傅予寒听完抽了下嘴角,偏头低骂了一句:“靠。”
“这么抗拒?”闻煜问。他还以为最近傅予寒有在用功会很欢迎这种补习。
“不是,是我很想参加。”傅予寒皱了下眉,“但我本来打算之后的晚自习都请假去上美术课的……”
今年的美术联考在12月初,前两天那个师大的美术老师已经提醒过他报名了。
很多的应考的内容他没怎么练过,保险起见,他打算增加去上美术课的次数,但如果学校要组织补习的话,时间上就有冲突了。
傅予寒垂眸思考着。
生病的人其实不能想事情,一想就头昏脑胀的。他琢磨了一会儿实在没思路,眯眼道:“算了……咳咳,等我病好了再想吧。”
能撑着说这么多话已经算他精神好了。
“其实……”这时,闻煜突然说,“你需要补习的话也可以找我的。”
傅予寒看了他一眼。
“只要你求我就行。”他说。
傅予寒笑笑:“没睡醒就回去再睡一觉吧。”
“……怎么这么倔,”手机响了,闻煜拿着手机站起来,边接电话边说,“方佳远他们还知道要邀请我参加学习小组。”
傅予寒一愣。
他们那个学习小组傅予寒是知道的,就是十几个人晚自习或者周末休息私底下约地方一起做作业,平时也凑在一起讨论题目的那么一个组织,更近似于小团体。
傅予寒当然能算小团体的一员,但他人在小团体食物链顶端,不会主动参与任何活动。
之前因为孙文瑞吃醋,那群人其实没跟闻煜怎么来往过,现在会邀请他也就是说……
孙文瑞想通了?
傅予寒觉得这事回头得问一声。
电话是外卖员打来的,闻煜攥着手机出门去拿。他在别人家离点外卖,却丝毫没有局促感,隔着半掩的房门,傅予寒好像还听见他又跟何燕说了什么。
闻煜过了好一会儿才提着两个大袋子回来。
“书架边上有个小桌。”傅予寒抬了抬下巴,“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都是客套话,你确定要听?”闻煜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搁在书桌上,把那个收起来的床上小桌拿出来撑开,桌腿放到傅予寒腰部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