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煜给的衣服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以至于傅予寒穿上衣服后特地在洗手间角落里看了看洗衣液的牌子,打算回头自己也买来用。
……然后他就被牌子劝退了。
LeLabo,不愧是闻少爷。
“说真的,你会不会太奢侈了,连洗衣液都……”他刷完牙,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找闻煜,说着说着顿住了脚步,“……你在干嘛?”
闻煜在他的床边站着,脚边一个布艺的洗衣篓里待洗的东西摞到他膝盖那么高。
听见身后的动静,闻煜回了头,看了傅予寒两眼,很沉重地问:“你会换被套吗?”
傅予寒一愣。
接着,笑意控制不住地从他的嘴角扩散,蔓延到眼角眉梢,他偏开头轻笑。
床上的床单和枕套都换成了别的花色,唯独那条卷成了一团的可怜被子还套着之前用的那款,看上去闻煜真的对它束手无策。
他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头:“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做得好呢。”
“谁说的?”闻煜无语。
“杨帆,”傅予寒含笑道,“他之前真的把你吹得天上地下无所不能。”
闻煜现在听见傅予寒说到杨帆就别扭,说不出的感觉,他立刻眉头一挑把话题带了过去:“你是准备嘲笑我生活不能自理?”
“没有没有,哪敢啊,回头煜哥一生气不借我笔记看我要吓死了。”傅予寒随手把擦头发用的毛巾挂在了脖子上,走过去,“很正常,我刚开始学做家务的时候也不会套被套,你这条还是双人被……”
“双人被比较难?”闻煜把干净的被套递给他,视线停留在他某一搓发梢上,那里挂着一颗水珠,似落非落。
“一个人套的话,”傅予寒熟门熟路地找到被套的暗扣打开,开始拆之前的那条,边做边说,“比较麻烦。”
“那我是不是要帮忙?”
“等下,等我套好你帮着拉一下。”
套被套并不难,正反理顺了套好四个角拉开来抖两下就好,要不是闻煜没做过这种事,也不至于被傅予寒笑话。
换做以往,闻煜看见对方这样的表情,估计会抓心挠肺地想要变着法的怼他一下,逗他一下,看看他的反应才好;然而今天,闻煜却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猫,明明已经想到了很多句怼回去的话,却一点把它们说出来的想法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他想问问傅予寒需不需要他帮他擦头发。
傅予寒的头发很软,他摸到过几次,手感很不错。
不过他把头发剪了之后,头发短了不少,干起来很快,闻煜估计他不会同意这个过度亲密的要求。
所以他只能在心里想想。
“其实我以前没喝过那么多酒。”闻煜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
“嗯?”傅予寒抬眼,像是有点意外,看了一眼后又很快把视线垂下去干活,“哦。”
闻煜:“……”
闻煜:“你没其他想说的吗?”
“以后也不要喝那么多?”傅予寒抬眼想了想,“陈老板跟我说你喝了6瓶不止……那酒度数挺高的吧?”
洋酒多是烈酒,虽然昨天那种酒瓶傅予寒不认识,但他有基本常识。
“43度。”
“43度你喝纯酒还喝6瓶,真当自己酒桶啊?”傅予寒摇摇头,“那你以后少喝点。”
“好。”
傅予寒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闻煜应得这么快,他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找到两个套好的被角递给他:“拿着。”
闻煜走过去,一手一个抓好。
傅予寒自己拿起另外两个,从床沿上下来,拉开抖了抖——
闻煜学着他的动作抖了抖。
两个长手长脚的大男人,两下就能把套好的被子抖平整,傅予寒从他手上把半边被子接回来,扣上暗扣,叠被子,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傅予寒抬头看了看他。
然后他过去,用手背贴上了闻煜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
闻煜向后一仰,把他手扯下来:“没有。”
入手的皮肤微热,带着刚刚从浴室出来的潮湿水气,闻煜的指尖顺着他的手往上滑到手腕,这才不露声色却又依依不舍地松开。
傅予寒何其敏感的一个人,当时便是微讶。
好在,闻煜多年来几乎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装模作样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他回视过去,神色坦然:“怎么了?”
“……没。”傅予寒甩了下头,只当是自己多心,“你今天真挺不对劲的。”
“对你态度好一点你还不舒服,”闻煜看了过去,“你抖M吗?”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多了,傅予寒想了想,决定用仅存的良心安慰一下闻煜:“你不用这样,昨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
傅予寒要不说,闻煜差点忘了,他拿起洗衣篓,连带着那条刚换下来的被套一起往洗手间走,边走边顺着这句话茬往下接:“那我先谢谢你。”
“没事。”
傅予寒跟着他走到客厅,看着他把衣服抱进了洗手间。
这家里唯一一台洗衣机就在里面。
几乎是在同时,门禁响了,傅予寒顺路过去看了眼,发现是外卖到了。他打开门,到电梯口迎了下,拿回来的时候发现闻煜正对着洗衣机在思考。
衣服那些东西他应该是倒进去了,傅予寒猜测道:“你不会也没用过洗衣机吧?”
“……平时都是阿姨洗的。”闻煜自己也有点无语,回头问,“‘浸洗’和‘大物’从使用目标上来说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要分两个模式?”
“不知道,”傅予寒摇头,把外卖放到桌上开始拆,“有床单被套的时候我一般会找个洗40分钟的模式。”
“哦。”闻煜低头按了几下,终于让洗衣机动了起来。
“我今天可真是……”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闻煜想了想,笑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