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自家二儿子请安后赖着不走,还将她屋里的人都赶了下去,王老夫人问道:“可又是那孽障来了消息?”
话音才刚落,王老夫人连连摆手,一副不想听的模样,“自那孽障执意入京为官,就和王家没有关系了,免得又连累王家。”这些年王老太太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在白云山都没安稳过,早在几年前她还在做噩梦,梦到王家惨遭清算,天空一下雨,京城街上流的水都是红的,那全是王家人的血。
他们一行人离开京城的那日,因着着急赶路,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坐在马车里只能感觉到颠簸。透过因马车颠簸的太厉害,她透过飘起的车帘,看到马车外雨过天晴,天如碧洗,似乎冲去了所有污秽,一切都没发生过,但实际上内里已经发烂发臭。
“母亲,您别犟着,五弟是不是送了好几封信到您手里,您可拆开看过?”王老夫人手里攥着不少自京城来的信,这么多年少说也有上千封,可是她从来没拆开瞧过。
听到王令溱这般问,王老夫人当下就来气,“他又不是死在外头,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又什么好看的!”拐杖被她在地上杵得震着响。
这还是在气当年的事,可如今都过了二十年不止了,再气还能带着这股气入土不成?这不成心是给人难受?不用想,这些年五弟在京城肯定也不好过。
“母亲您还不知道,五弟已经将他与孟郡主的孩子找回来了吧?”
“什么!”王老夫人惊地站起身,她早已两鬓斑白,满头银发规整的梳起,此刻沟壑纵横的脸上眉头死死拧着,惊讶过后,皱着的眉头倒是松开些许,不过语气依旧坚定,坚决地道:“不可能。”
她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要说她儿子才学见识渊博,自幼天赋绝伦,见过的无人不说芝兰玉树。哪怕实则他心思比谁都深,可他做不出逾越礼法的事。她儿子看中孟蕴云,就断不会做出有损她名声的事。
“五弟已经修书好几封寄给母亲,母亲一看便知真假,难不成五弟拿这事诓人不成。”在澹州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只不过因着王家的规矩,他们在白云山上消息闭塞,好些事情传不到里头来。要不是他这边接到王令秋的信,只怕他也不晓得他竟然认了女儿。
王老夫人闻言,指示王令溱去拿信件,床板下头中间的位置是空的,王令溱才知道这地方还有这玄机。
他拿出里面一只红枣木箱,按照王老夫人的话打开木箱,里面是摞得整整齐齐的书信,只不过没有一封是被拆开过。
“你看看最新的几封信上面有没有提及?”
“母亲怎么从未拆开?”王令溱都不知原来王令秋寄过这么多信回来,王老夫人没有打开瞧过,更加别说回信,那肯定是没有的。
“他能说些什么?我不稀罕要他关心的话,儿大不由娘,我只能任由他去,他写的信,也不能管我瞧不瞧。”这还是被伤了心,她这辈子生了五子三女,可在那场变故里她不仅丈夫搭了进去,还搭进去二子一女,更别提王家其他族亲。现在白云山上的王家人又算何?还不及当初王家的三分之一。“我是权当做没这这儿子了。”
这话将王令溱想说出白云山的话给堵住,他没再提这件事,倒是接着道:“这五弟已经将孩子认回来,总不可能不给孩子上族谱吧?而且,母亲您可是当太奶奶了。”
“谁家又添了孩子了?”
“是五弟家的,那孩子从小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肚子里的孩子是遗腹子,五弟直接让孩子姓王,取名王昭璧。”既然跟着王家姓,那自然就是王家子孙,奈何这边可才知晓消息啊,他也是最近才收到五弟的信书,此前五弟信书直接寄到母亲处,如今一反常态寄到自己这边来,可想而知还是想把事情好生解决的。
“母亲,咱们这边可是已经错过那头生孩子、洗三、满月了,难不成您还想错过那孩子周岁不成?”王令溱声音沉了下来,“那可能是五弟这辈子唯一的女儿和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