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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皆不如意(1 / 2)


袁樵捧着?书,满脑子的“妖姬”,忽然觉得不对——我怎么?能走神呢?

往下一看?,这?群学生又开始挤眉弄眼了。袁樵今年十六,弘文馆的学生里有一大半年纪比他还要大些。这?些人里,贵戚多、子弟多,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用心读书的,也有不着?四六的。其中顶不着?调的一个叫严中和,出身也是足够的——他是桓琚母族的子弟。

桓琚的母亲在他登基前就死了,是以后宫没?有皇太后,但这?并不妨碍桓琚对严家多加关照。严家比梁家也更像样一些,只是家里人口多了、条件好了,难免养出一、两个不大着?调的货。

严中和比桓琚矮一辈儿,是桓琚表哥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大奸大恶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不少。“妖姬”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说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可是袁樵知道,罚的就是他!别人都是陪绑。

严中和又是这?些人里最不爱读书、最坐不住的一个人,别人或多或少在抄,他像坐在弹簧上,东摇西晃还前后打摆。袁樵想了想,说:“那你再多抄一遍吧。”

严中和比袁樵还大两岁,平常就有点爱逗这?个“小先生”,“小先生”这?个称呼,都是他先叫起来的。袁樵初时听“小先生”三个字,心里还挺亲切,对他也略好些,虽然袁樵一张冷脸,不大看?得出来。

现在听说再要罚一遍,严中和不干了:“什么??什么??小先生,太狠了会娶不到?娘子的!”

同?学一齐哄笑。这?些同?学里,宗室也有、外戚也有、宰相的孙子尚书的儿子都有,谁也不怵谁,互相取笑起来都挺放得开。

袁樵冷着?脸说:“将你放到弘文馆来读书,已是很宽松了!”

严中和开始耍赖,耍到一半,学士进来,他还接着?赖。弘文馆学士既没?有固定的人数,也不固定教授的内容,主职也不是教学生,所以袁樵说很宽松。今天来的这?位学士姓陆,擅书法,主职却是工部?尚书——刚好是东宫左谕德陆文的堂兄。

进门看?到这?样,一问缘由,袁樵道:“他背艳诗。”

陆尚书是个古板的人,听了便?说:“罚得好!”严中和人非大恶,却不大讨陆尚书的喜欢。严中和他爹严礼和陆尚书以前在太学当过同?学,陆尚书代?同?学恨铁不成钢。将严中和提起来斥道:“你那一笔烂字,就该多写多练!袁郎做得对!你给?我抄书!”

通讲六经这?种事,严礼都不敢巴望着?儿子去干了,陆尚书也就只要求这?位“世侄”,能把狗爬字练得像人爪写的。

严中和唉声叹气,抓着?根笔,很不开心。他爹不大打他,陆世伯就不一样了,手板一顿敲,摇骰子都摇不动?。只好硬着?头皮写,心道:这?小先生也太古板啦,长?大肯定又是一个陆世伯,这?样不好!不好!

同?学们低头闷笑。

袁樵心里还是有点郁闷,“妖姬”总在他的脑子里转,他心说:这?样不好,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能胡思?乱想。好,就严中和吧,我要把他掰出个人样来!教他读书!

严中和正叼着?根笔偷懒,并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冷不丁眼前书案上被敲了两下。袁樵冷漠地说:“不要走神。”

严中和长?“嗷”一声,趴在桌上不动?了:“你打死我吧!”

袁樵跟严中和置了半天气,晚上回到家里,看?到管家,忽然问道:“这?几日家中有些忙,是有什么?事吗?”

管家回道:“郎君忘了吗?昨天才说过,老夫人要请客。”

“哦!请的都是些什么?人?菜单拟了吗?”

管家不疑有他,一一答了:“人不多,都是亲近的人,她们做陪客,主客是梁府的人。看?老夫人的意思?,母女二人里面,他们家三娘虽是女儿却是拿主意的人。咱们的陪客里有长?房的五娘子,您的七姨母……”

一共也就五、六个人,袁樵伯祖家的五儿媳妇、杨氏的妹妹、刘夫人的堂妹及其女儿、儿媳、另有袁樵的堂姑母等人。这?些妇人经过挑选,不但是亲戚,还另有其他的身份,比如刘夫人的堂妹,是嫁入宗室的,杨氏的妹妹,是嫁入萧家的。

刘尚书去世,刘夫人当为他服大功,九个月,此时算算日子还差点,是以没?有歌舞,也没?有出格的娱乐。娱乐活动?是讲个经,刘夫人娘家婆家都信佛,本人爱读个《妙法莲华经》,今天请的人也都多少知道点经。

管家再报的菜单,讲的是自家春天酿的酒熟了,现在正好喝,又有备下的饮食。袁樵便?说:“阿婆与阿娘都上了年纪了,你们要用心,不要让她们过于操劳。算了带我去看?看?吧。”

亲自去了厨下看?准备的食材料,鲜红的大樱桃,香甜的乳酪,种种时蔬,养在大缸里的?鲜大鲤鱼。又亲自开了一坛酒,问:“这?是什么?酒?”

“春天当然是桃花酒了。”

袁樵尝了尝:“味道会不会太重?女眷喝这?个上头。”

管家很重视,也尝了一口:“正好的。郎君自家不常喝酒,才觉得太重。老夫人尝过了,说行?的。”

袁樵道:“那记着?,不能上太多。多备些蜜水,再榨些藕汁。”

管家笑道:“都准备下啦。”

袁樵又问:“给?娘子们准备了退步之处吗?”

管家笑道:“都有,都有。”

“带我去看?看?。”

管家带着?袁樵把所有要准备的都检查了一遍,见他挑出了若干毛病,还道他是真担心长?辈操劳,感叹道:“郎君真是纯孝啊!”

袁樵板着?脸,清清嗓子:“大郎今天的书读了吗?”

“在那里、在那里,是老夫人教读的,现在正在房里练字。”

袁樵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了去。走到一半,忽然停住了——明天!我!当!值啊!!!袁樵的双肩挺成一条直线,决定明天盯着?严中和抄书。

身后,管家跑去向刘夫人夸奖袁樵:“郎君回来问了您请客的事情,怕您太操心,样样都过问了。”

一旁陪伴婆母的杨氏听管家这?么?夸眼圈都红了,等管家退下去,才哽咽地对刘夫人道:“阿家,佛奴真是为了孝道吗?”

刘夫人扶额,问道:“你想说什么??”

“梁家三娘是个好姑娘,可他们不行?。要不,咱们早早给?佛奴定下一门婚事吧。”

刘夫人叹了口气:“你读书比他好吗?道理?比他明晰吗?”

杨氏摇头:“然而从来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结两家之好。他纵有千般道理?,能言善辩,也大不过这?个道理?。”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刘夫人冷静地说,“你儿子书读得既然不错,这?些道理?他自己就都明白。道理?明白还这?么?做,你自己想想其中的份量。不是我不想拧他的筋,是不能硬拧。”

“那……只能等着?了?”

“只要他年纪再大一些,棱角平了,他就容易和你想的一样啦,现在?说了会不停的。哎,你说,梁家三娘资质如何?”

“很好,可惜不行?。”

刘夫人点点头:“我知道了。”

杨氏心里犯起了嘀咕,不知道婆婆究竟知道了什么?,只想,不知道梁家那位在干什么?呢?她要是嫁了,佛奴兴许也就死心了。【只要不是嫁佛奴,】杨氏心想,【无?论嫁谁,那位倒也不至于撑不得起场面。】

~~~~~~~~~~~

梁玉压根儿不知道在京城的某座府邸里,还有一个人在想她的终身大事。

从宫里出来,梁玉就与宋义、宋果两人取得了联系。这?二位在宫外面留了人,专等梁玉出来,告诉她:“两位郎君且没?有回府,命小人上禀三娘。他们去了原先的宅子,小人这?就去找他们,请您路上慢些走,好在府前会合。”

梁玉就照着?二宋的安排,还没?进坊,二宋已经骑马追上了她的车。二宋跟在车边,由宋义开口说话:“我兄弟二人多赖三娘之力方有今日。”

梁玉道:“那是你们自己的本事,我也没?法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是?客气的话就不要讲啦,回去我对我爹说。”

宋义正义凛然地道:“这?怎么?能让三娘再操心呢?放心,我们一定说服梁翁。”

“我是说,他得我去骗,你们骗不来。”

宋义:……

梁玉又说:“你们还没?给?我荐个人呢。”

宋义道:“留下齐辛就可以。”齐辛是梁府的老文书了,还是宋奇找来的。

“他适合做什么??还是文书?那教书的先生呢?他比起你们两个又如何?”

宋义道:“文书很合适,只是略刻板。西席……容在下为三娘找一找。”

“好。”

宋义抓紧时间?凑近了车窗:“三娘,还有一事,切记切记!今日才知三娘之能,然而所举之人请务必慎查!由来外戚之家,尤其是女眷,举荐官员都容易被人怀疑招权纳贿!请三娘早做准备。”

梁玉道:“好。”

三人到了梁府,梁满仓正等着?他们。没?有宋义、宋果,他悔过书也写不下去,满篇都是圈圈代?替。好容易等来了他们,急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梁玉道:“别急,不是坏事儿。圣人叫你把悔过书写好。还给?两位宋郎君官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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