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上的花不再是洁白如雪,内芯泛红,而是整个一株花都变成了艳丽的红。这依旧是泡桐,已成了另一种感觉。满目都是红,夺目艳丽得简直要从画中出来,能吞噬人一般。
“好看。”嘴上这般说着,十二皇妃却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惊悚感,好似这花是妖花,画也是一幅妖画。
肖雯笑起来:“我也觉得好看。”
她侧头问十二皇妃:“对了,上回听你说的花画,这回可拿来了?”
十二皇妃点了点头,招手示意自己侍女上前。
侍女躬身上前,打开了木箱子里的画,将傅辛夷当初特意做好的手捧孩童菊花画给展了出来。
肖雯盯着画看了半响:“意思不错,画不怎么样。”
事实上意境没什么内涵,简单粗暴,画和人一样,心思干净直白到面上可见。
十二皇妃惆怅看了眼,挥手示意侍女送下去:“是。她有心。毕竟才能见物两年,让她两年内既要学会为人处世,又要学会琴棋书画,太为难了。”
肖雯笑了一声。
“孩子的事情,十二那儿是怎么个意思?”肖雯换了个话题问十二皇妃,“这些日子身体应该养好了些?”
十二皇妃点头:“是养好了些。他答应我短时间内不会娶别的女子,直到我生下长子。”
肖雯应了一声,随后又叹了一声:“我兄长这人总是利益在上。要不是他强逼着你,你也不至于整天惴惴不安,总怕自己做不到最好。”
十二皇妃听肖雯说自己父亲,手下意识摸向了杯子,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饰了自己情绪。
“男人啊,天下都一个样。”肖雯将手边的果盘往十二皇妃那儿推了推,“尝点。温水泡过,不会寒了身子。”
十二皇妃应声。
肖雯将自己的画扯下,随意丢到了地上。画半干,侥幸正面朝上,没有损坏丝毫。而周边还有不少画没那么好运,或褶皱或正面朝下,染料糊开毁了个精光。而画主人无所事事又抬笔画起了下一幅:“清明是个祭奠人的日子。你就在家里好好过。对你而言,现下身子最为要紧,画画也别就这么放下了。”
家家户户都会祭祖,小操小办一下。
十二皇妃自然要在府上操持一番。
她应声:“是,先生。”
肖雯手下隐隐出现了一个人的轮廓,看不出是男是女,笔画简略到连衣服都就几根线条。人是黑色的,而她临时又换上了手,点了一点红色颜料,直接按在了画上。
人眉中间一点红,红得凶残。
肖雯笑了声。
清明,确实是个祭奠日子。
十二皇妃告别自己先生,在肖雯的仆役带领下出了院子。临着门口,十二皇妃问了一声:“先生这几天心情不好么?”
仆役躬身应话:“前些日子,那位来这里和先生聊了两句。先生就又不高兴了,在院中宴请了好友两回,心情也没能好转,反倒是更加……”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表达了个清楚。
十二皇妃明白过来:“好些照顾着。先生性子其实和孩子一样,多哄哄就好了的。”
她顿了顿,又说了一声:“那位要是再来,你小心着别让他们又吵起来。”
仆役点头:“是。”
十二皇妃吩咐完,转身上马车回府。
马车上,她一路沉默。一直到马车到了自己府上,她见到了十二皇子,这才脚步轻快了些,赶紧上前。
十二皇子见她回来,微微颔首:“去见肖先生了?”
十二皇妃应声:“是。和先生多聊了两句,见着她心情不好。”
十二皇子一听这话,隐隐已有了猜测:“父皇去找她了?”
十二皇妃叹气:“是,仆役说是聊了两句,先生便心情不好。想来是吵了一架,先生气狠了,连着恼了好些天,连宴客寻人玩耍都缓不过来。见着我倒是脾气还好,可画看着可怕。”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
十二皇子身为皇帝亲儿子,有时候也捉摸不透他父皇的想法:“父皇早年和肖先生就差没义结金兰了,谁想着这些年见了面就吵……”
最绝的是这两人知道会吵架,还偏生一年会见上几回。因为他父皇是真的喜欢肖先生的字画。京城里文人墨客中也没几个不喜欢肖先生字画的。
见完双方心情都不好,又很折腾。
他母后自然知道这些,听多了也烦,一副“这两人是傻的,别拿这事烦我”姿态。
长辈折腾,小辈即使知道,也只能装不知道。
反正尽量别在这时凑上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