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康去了趟傅辛夷的花店,挂了个名字,算是下了个订单。
他送自己妻子回家后,折回自家酒楼,靠在掌柜台前嗑瓜子。
酒楼生意还挺好,楼上楼下都几乎满客。一大早的就有那么多人,全归功于傅辛夷和封状元游街那天的事。
刚开始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小家闺秀,来这儿都是为了感受下傅小姐的喜好,街边大窗那位置已成了最佳位,每天都被订,根本没一会儿空闲的。
这两天大伙儿吃了觉得口味不错,算京城中上流,于是一推二,二推三的,生意就上去了。
骆康细算,觉得这两人对自家该算有恩,以后要是有机会能回馈回去就回馈回去。
他心里头想着,隐隐还觉得大概率是没这个机会了。封凌的势头太好,好到让他觉得,这人注定会成为人上人。
酒楼要是再装修一下,别人问起来怎么做的,他倒也能给傅小姐介绍点生意去。前提是这些单子傅小姐那儿能做得完。
掌柜见自家小东家在,嘴里开始叨叨:“少爷,今年春夏比往年热得慢了两步,我担心今年收成不好,回头米粮蔬菜价格高。要不囤个一些?”
骆康瞧了眼掌柜:“去年你也是这么说。价是高了,和这木头提的价差不多。十七文钱一斤,变成十八文钱一斤。”
米价每年都会有所波动,但这一文钱的波动实在不算太大。
掌柜年纪不小,事情见着可多了,不得不和骆康提:“少年您可别小瞧这一两文钱的变化。一文钱一斤,老百姓一年到头一家老小要吃多少斤米?本朝初年米价五文钱,到现在可是十八文了!”
五文到十八文,那是大变化。
“遇上个荒年,米价可就高起来了。老百姓能少买两件衣裳,哪能少买两斤米?”掌柜叹气,“老爷整日指着您念书当官,酒楼您也得上点心。”
去年没囤粮,他到现在心头还有点不安。
说实话,陈米味道确实没有新米好。但万一遇上个什么事情,有米就是爹。那些个米商可不会因为他们生活不易就随意降下来米价。
吃一口少一口的东西。
“京城不一样。”骆康非常坦说着,“要是京城的米价都乱了,那天下肯定大乱。你也别愁这个了。天塌下来个子高的先顶着,哪轮得到你愁?”
他见掌柜还在纠结,不得不再说一声:“而且本朝初年那时候老百姓都穷。五文都贵重得要命,一掏口袋。哦,那时候老百姓可能还没那么多布做口袋。哪里像现在?”
当年百废待兴。穷苦到什么地步?一家两口可能轮着穿一条裤子。米少人少钱少,什么都少,物价当然高不到哪里去。如今百姓有钱,人比以前多得多,良田虽然翻了好几番,但老百姓也不是每亩田都种粮食。
人又总是靠天吃饭,偶尔碰上个年不好的,米价就高了。
价格这东西,一旦高了就很难跌,随着百姓富足后,米价逐渐升高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骆康念多了书,又是在商人家庭里出来的,眼光和掌柜看在不一样的层面上:“哎,现在京城权贵还是银子用的人多一些。铜板就小打小闹。”
掌柜是经历过当初三州饥荒米价飞涨的,骆康没有经历过,没有米价飞涨那最直观的感触。两人关注的点不同,一个聚焦在小事上,一个放眼在大环境下,想法当然不同。
话不投机,当然没啥好多说了。
两人一个仅仅只是掌柜,一个仅仅只是刚通过科举的学子,当然没想到自己随口聊的话,正切中在天下不少敏锐之人心头。
天下农户学子中,未雨绸缪的人总是有的。一封普通不过的信送上了傅府,摆在傅尚书的书桌上。
在京城科举结束的欢腾中,天下无数人与往年并无不同,依旧身在其位,关心着无数琐事。
议亲结束后的三天。
傅尚书如常处理着手上的事物。
傅辛夷的花铺选了三天后开业,说是花铺里几个帮手连夜背书,考核都合格了。她寻人特意挑选的最近的良辰吉日,谁想就靠得那么近。
左右再拖也不好,开业日子就此敲定,不再改动。
云家派了几个守卫放在傅府保护傅辛夷,傅尚书用着也挺顺手,让他们偶尔传点傅辛夷的消息回去。这些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算被谁知道了,不过也就以为是傅辛夷身子恢复,云家多来过问两声。
他拿过桌上一封信,看了眼名字,快速拆开来看。
信来自后湖的刘海刘大人。
因为封凌的缘故,他和刘海搭上了话。后湖信件出入不便,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得到刘海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