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十二跪在地上,磕头伏地,半点不敢动。
身边一个破碎的瓷杯,险些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这真要砸到了,恐怕脸上便破了相。
皇后发怒了。
独属于皇后的宫殿此刻是谁也不让进,谁也不能进。就连一大早的请安,都被皇后临时取消,派人一个个去别的妃子那儿通知了。
母亲教育儿子,谁胆敢随意来插手呢?就连皇帝都不敢这时去皇后那儿触霉头,缩在自己寝宫里,关注着徐州水患一事。
皇后生气的时候不喜欢憋着。
她专门让人拿了一叠的盘子来,寻了空地一个个砸过去,砸得个稀巴烂最好。本来气消得差不多了,谁想等到十二进了宫,她一见着人,火又蹿了上来。
宫殿内现下压抑且沉闷,皇后走到自己亲儿子身边,蹲了下来。她尖锐的指戒戳在了跪拜的十二的后脑勺上,恨不得将人给戳死:“你说想做生意,非得搞得人尽皆知是不是?”
十二已是成婚的人了,如今却依旧半点不敢忤逆自己母亲:“儿臣错了。”
皇后容貌美艳,性子慵懒一些,该管的却也都是一直管着。谁想一个不注意,自己儿子棋差一招,转头就被哄骗上了道。
“桂正初的路,你能接么?你有本事接么?”一个常年在和蒙古做生意的人和一个常年待在京城的人,在如此漫长的商道上,能起到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最好的办法,是十二与桂正初合作,等慢慢熟悉之后,再说其他。
可谁想桂正初直接被扔去徐州,原本的生意都到了十二头上。两国贸易往来,看似只是一个小事情,但其中财款巨大,十二前面几个兄长自然会窥探。
十二就不得不提早加入到前方的混战中。
她一心想将自己儿子再藏一藏,没料到皇帝对自己儿子,就是如此狠心。怕是等她冷静下来,那人还会来好好劝说她,说什么儿子已长大,该是有所担当了。
他有那么多儿子,那么多女儿。
她却不一样啊。
皇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儿子,带上了嘲讽的意味:“错在哪了?”
十二自省:“错在口无遮拦,错在野心膨胀。错在无自知之明,错在不够高瞻远瞩。”
皇后被他这一连串的错气笑了。
原来自己儿子还算都知道。他是个聪明的人,一直以来行事稳健,不会轻易冒头。如今这个状况,也是外部人的影响。封凌这个和云诗诗同样有眉心一点红的人,前进的太快。
她回到了自己位置上,拿起刚紫秀准备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气笑过后,她也总算又重新冷静了下来,语气恢复成平日里淡淡的模样:“你与傅辛夷封凌吃烤肉那天,说起过与蒙古往来通商么?”
十二恭敬回答着自己母后的话:“说起过。”
皇后将茶杯搁下:“是想让封凌高看你一眼,做你的幕僚?”
十二继续应声:“是。”
皇后太清楚十二的小心思了,问十二:“你将你父皇至于何地?他如今才是这天下的帝王,所有的臣子都是他的臣子。封凌有丞相之才,是当朝新科状元。你凭什么拉拢他?”
十二不吭声了。
皇后见棍棒打得差不多,语气松了松:“既然你父皇让你接手,你就好好接手。和你以前一样求稳就成,万不能给人一种你将取代桂正初的意思。桂正初回来后,你必再将摊子重新还给他,自己至多只能留存部分。”
十二应声。
“傅辛夷和封凌那儿,水比你想象中深的多。暂时能离他们远一些就远一些。”皇后今天发火发多了,有点累。她揉了揉自己额头,尽可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通过委婉的方式点醒一下儿子,“你父皇的意思,隐隐是想让封凌做一个孤臣。”
十二愕然抬头。
“他可以成为臣子的领头人,但也不妨碍他成为一代孤臣。”皇后语气不善。
十二想不明白。
封凌是要和傅辛夷成婚的,傅尚书所有的人脉注定将会成为封凌助力。在这种情况下,封凌怎么可能成为孤臣?他最多也就只能做到不与他们这些皇子深交罢了。
难道说……
十二说出了名字:“傅辛夷?”
皇后看向十二:“他现在不会动傅辛夷。只要傅尚书还活着,我还活着。他就不会动傅辛夷。”但若是他们任何一个人临近远去的那一天,皇帝便可能会下手。
现在要动傅辛夷的人不是皇帝,而是另有其人。这人潜伏多年,好不容易冒出了一次头,下次冒头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