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倒生活苦水,那就是人生乐趣之一。
骆康坐下后就开始和封凌说着皇帝是多么有“深谋远虑”,竟然是让年纪如此轻的十二皇子和自己,两个对蒙古全然无知的人上手接桂正初手中的路。
他作为一个科举考核分数不低的人,说话是充满了反讽的艺术,让封凌听了在那儿不住笑,根本止都止不住。他笑了好半天,才将话题又引到肖家身上。
封凌问骆康:“我听你们小二说,辛夷前两天来酒楼,结果和肖先生闹得不愉快。”
骆康又喝了口茶,取筷子吃了两口桌上的菜:“嗯。十二皇子回去就问了十二皇妃,所以今天十二皇妃才会去找肖先生,谁想回来就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封凌没说话,垂眼想事情。
骆康抬头见封凌在出神,深深叹气:“哎,成成。我算了服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如此。”
封凌回过神,没反应过来骆康的意思:“什么?”
骆康再度叹气:“还能有什么,你敢说你刚才不是在想傅小姐?”
封凌莞尔。
他刚才确实在想傅辛夷,但想的事情和骆康想的是全然不同的。他并不方便解释,也只能说出一句:“不敢不敢,确实在想她。”
骆康那么一说,他就真的有点想。
徐州那日子,忙归忙,几乎天天能见上面。
现在的日子,忙归忙,好些天没见上面。
十二皇子都能安慰十二皇妃,他却连傅辛夷心情不高兴都不知道。上辈子彻底不知道,这辈子的知道也是姗姗来迟。
他拿起茶杯,以茶代酒:“骆大人大人有大量,还是放过小的临时想一想这事。”语气揶揄,充满调侃。
骆康想生气,又觉得很好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拿着茶杯和封凌碰了杯:“先吃饭吧,说说徐州?我听说徐州这些时日做得很好。”
封凌和骆康说了说徐州的情况,再讲了讲桂正初的事。骆康则是投桃报李,也和封凌说了不少蒙古的事,让封凌回头再去徐州,方便和桂正初大人交流一下,至少表达一下他们做得还成,等桂正初徐州回来,他们会再将事交还给桂正初。
这个交还是真交还,还是假交还,亦或者是交还一部分,最终还得看十二皇子、皇帝以及桂府的意思。
封凌头是点了,不过是应了帮忙转述这一个忙。
茶喝足,饭吃饱,骆康揉了揉肚子,和封凌再说着:“封翰林明年成亲?”
封凌点头。
骆康笑起来:“那我们是提早讨一杯喜酒,还是后头补上?”
封凌的婚事不会宴请多少人,这回属于京城罕见的小办。婚事小办大多数听上去不好听,容易让人想多,但封凌的事情众人都知道,是为了天下苍生,这就成了另一个程度上值得夸耀的事。
封凌想了想:“后头补上吧,这些时日太忙,我很快又要南下。”
骆康连连应了,提早先约好了酒:“那就等徐州事毕,就在我家酒楼闹腾一下。到时候可不能推脱。”
封凌笑了下,应下这事情。
他吃完饭,感觉四肢更加乏力,觉得明天起来怕是要浑身酸痛。云将军的一日隔着一日操练,怕是算准了他还跟不上将士训练,特意给的他缓冲时间。
稍微动弹了一下身子,封凌和骆康道别,准备提早去傅府一趟。
骆康抽空过来吃个饭,自然等下还是得回去忙正事。
两人拱手稍客套了两句,转头又各忙各的去。
……
封凌坐着马车到了傅府,让门口的人代为通禀了一声。
傅尚书今天还没回来,顾姨娘照旧在自己房里休憩。傅辛夷在书房里做着花画,试图沉心静气,只是在用刀剪去铁丝的时候,止不住有点凶气外露。
良珠在边上看得心惊胆战,想要问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她可是知道自家小姐那天酒楼发生的事的,可谁想酒楼后遗症会那么严重,让她家小姐凭白生了那么多天气。
作为一个优秀的丫鬟,她在考虑去通知封公子。
“小姐,今天后厨炖了雪梨,用冰镇过后特别好吃。”良珠小心翼翼和傅辛夷说着,“可要我现在去端过来?”
傅辛夷头也没抬,继续“咔擦”一剪刀,将有一根铁丝剪断。
良珠心头一惊。
傅辛夷缓缓开口:“等下吧。现在吃不下。”
良珠应声,乖乖继续在旁边打下手。这几天自家小姐食量猛然下降,要不是府上汤汤水水补得多,或许又要病倒一回。这刚开回来又病倒的,怕是京城里的风声不会好了。
外头有人过来通禀:“小姐,封公子求见,现人在前厅那儿。”
傅辛夷又“咔擦”一剪刀。
良珠小声提醒傅辛夷:“小姐,封公子来了。”
傅辛夷将剪刀放到旁边,看着自己面前的花画不作声。面前的花画还只是个框架子,泥土都没填,更别说上面布置的花了。
铁丝框了一半,精密得好似每一段都是完全相同的尺寸。
傅辛夷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随后说了一声:“让他直接来书房吧。书房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