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可算回来了。这位姑娘可是黛黛夫人请来的?”她起身放好柳琴,轻笑着掩上了门。
黛黛皱了皱眉,对她道:“我们还要谈事,请柴乐师奏上一曲吧。”
云绮不用看也知道那伙计怕是在偷听。
柴盼儿抬手拨了拨弦,不知对谁说道:“柳琴的银色向来清脆,可别震坏了耳朵。”
说完,她便弹奏起不知哪里的小曲。
乐曲初时柔和如细雨,可没过半盏茶的功夫,竟能把楼下车马往来、客人与商贩讨价还价的杂音遮过去。
云绮听得入神,边听边对她道:“柴姑娘便是明月的姐姐?好在有你在,不然她这些日子不知多难。”
柴盼儿弹着柳琴,琴音虽响亮却连腰肢都没晃一下。她腰间打着璎珞、坠着珍珠的环佩,竟是连晃都没晃一下。
她边弹奏便对云绮道谢:“明月这孩子看着又有笑模样了。她去长公主府想还自己清白,说便是事情未成也要试过才安心。现在看来,是姑娘出了力。虽说大恩不言谢,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这话还是要说的。”
云绮被谢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怎么敢当这样的恩人。绮娘不过是推测着说了自己的想法,还是长公主愿意听,谢她才对。”
柴盼儿有些疑惑地望了她一眼。
云绮被柴乐师这么一望,想着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便把那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
柴盼儿听完这些,竟拨断了琴弦。
血珠在她的指尖沁了出来。
“果然如此啊……”柴盼儿叹了一声气,“解语花总归是花不是人。不过是同吃同住,家人般扶持了数年。还是我连累了明月,换了缺女儿的好人家,便是豁出命去也不会让你受苦。”
明月走过去,拿帕子包住她的手指:“乞丐窝里的女孩,遇见柴姐姐才是福气呢。是我向姐姐道歉才对,以前是明月太不懂事了。道听途说终是浅,身临其境方知深。我不会回长公主府了,一直在茶楼做个女账房才对。我已经与长公主殿下说了,她不会生气的。”
柴盼儿这回真的急了:“明月啊,你知道当歌女之流这世道如何看你。别犯傻。”
明月边系好手帕边道:“离得再远又如何,从前我也那么想——清者自清。可这世道旁人指着说是妓子便是妓子,说不是良家便不是良家。我做得再好,便真是书香之家的女儿也没用。”
见她们说得事要紧,黛黛拿过柳琴便弹了起来。听那音律,她弹的倒是不像汉地的乐曲。
璎珞一直没说话。明月与柴盼儿说得动情,黛黛又不搭理她,小姑娘便眼一亮跑来找云绮。
“绮娘,喝不喝牛尾汤呀!反正也要打发时间,我给你盛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