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抬手挽袖,为长公主添了茶:“殿下肯为绮娘着想自然是好事,只是楼下那位……您打算晾他多久?怎么说也是侄辈,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子。他若是拿我这茶楼撒气,我一商籍妇人哪里护得住手下人。”
长公主漫不经心地道:“黛黛夫人过谦了。楚汐与柴盼儿的事,旁人不知道我信,你是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黛黛望着帘后抚琴的柴盼儿,道:“黛黛不过是个生意人,哪有那通天的能耐。她那么个美人跪着求我,说愿为我效犬马之劳,应下也不过是利欲熏心罢了。”
听了这敷衍话,长公主脸上笑意淡了些:“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黛黛夫人通玄学,自己又认识不少三教九流之辈。你没坏心,我也乐得与黛黛夫人这样的能人异士喝茶谈天。只是本公主欣赏你,不是说乐意看你与那两个姑娘走得多近。她们以后会在我府上做事,走明路的总归招惹不起你的仇家。”
她抬眼看了看黛黛的脸,没想这人竟是一点都不气恼。
“在下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黛黛拿指尖拨开卷帘不欲多说,“长公主殿下多虑了。虽说人各有其命,但运道非定数,我哪有害她们的能耐。”
长公主盯着她看了半天,服软道:“确实是我多心。黛黛那相公的事,还是快些着手去办的好,这点小事本公主还是兜得住的。无论是傻子、瘸腿瞎眼,还是卧床不起之人,你在明面上都已是有这么个人的,总不能他一面都不露。”
黛黛躬身轻笑:“那妾身便谢过长公主殿下了。”
楼下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她俯身之时便知有人忍不住了。
茶客看着那台上的美人,唏嘘不已:“芙蓉楼一出事,这些带刺的美人倒成了茶楼只献艺、不卖身的雅妓了。老板也忒不近人情。威逼利诱一番,她们还不得又干回那一行。老板挣了钱、我们也快活,何乐而不为呢。”
锦衣公子在邻桌笑道:“这茶楼看着虽好,却也比不得芙蓉楼那销金窟。旁的地方摸一次手给次缠头,芙蓉楼的花魁若想见上一面……那银子能在新都买下一处宅院了。”
那茶客听到这里,便知这位是懂行的人。
他赶忙打听道:“看来公子是大户子弟。你可点过那柴盼儿?她火烧芙蓉楼后被发卖,之后便音讯全无——真是可惜了这么位美人。”
锦衣公子的笑意滞住了:“盼儿……她烧了芙蓉楼?”
这时江月影正巧过了女吏之试,路过茶馆便想进来看看。
“不是说绮娘在这落脚了?可别我一回去她又不在,还是先进去问一下才好。”她看向一旁的卫瑜,“难道你不是想见绮娘,才答应送我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