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戴着银鎏金珠簪、遍身罗绮的妇人不再自谦,终于说明了来意。
“妾身还真是安阳县令生母,”侧夫人抿唇一笑,“听闻云姑娘的手帕交被我家下人冒犯。卑劣之人多有得罪,老爷与我说过,府上已将他送去处置了——还望那位姑娘听了这些,能舒心些。”
云绮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听出阿宁的身世不算十分隐秘,也就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
她有些好奇,问道:“那人若只是个下人,怎么来的面子在本地横行霸道?”
侧夫人只当云绮明知故问,偏过头一笑:“嗤。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大户家丁能狐假虎威也不算少见。我家夫人管得严,老爷却荤素不忌。那书童张哥儿也算半个房里人,夫人还说他们两个才般配呢。若是与书童有首尾,我们内宅夫人虽不愉也就忍了,偏他还天天与老爷爷一同在内宅走动。”
云绮想了想古人的男女大防,不能不理解:“内宅如此,哪位女眷能自在呢。”
侧夫人点头称是,又对她说:“我家老爷虽姓徐,却不是本地的大姓,是南边考出来的文人。那处可真是人杰地灵,风流人物数不胜数——脸似芙蓉、腰如杨柳的美人多,更多得是结契兄弟后买女人传后的。老爷是有这意思,却没想明媒正娶的夫人会面上无光。”
云绮原本不想知道这么糟心的事,却听见秦文达重重地咳了一声。
她向那边一看,才瞧着又有位珠光宝气的夫人走来。
侧夫人转头便想走,听那位夫人“哼”了一声便不敢动弹了。
这位便是徐翰林的正室,安阳县令嫡母了。
“冬蕊,可是嫌我这正室太宽和了,才巴巴地给外人上眼药?”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是我大庸待庶出太过宽和了?这回来朝贡的藩国有个趣事。子女从母,管他父亲是位列公卿还是当朝重臣,母亲是百姓、儿女到死便只能当百姓。母亲是妓子,儿女便自出生起便是妓籍。韩侧室,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
侧夫人低头听训,她究竟怕不怕没人知道,反正云绮是怕了。
秦文达找了个由头,带着心有余悸的现代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