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不知自己会死,抑或是没死心,竟将脖子上插着的箭生生□□了。他那另一只手握住石板,像是想再站得稳一些。
云绮望着那片狭小的、烧得橙红的天空,拿手捂住了小菱的眼睛。
血像雨水一样洒落,染红了直到腰间的井水。
衙役扔掉箭,睁着眼跪倒在井边。他捂着喉咙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能说出口,只能听见那嘶吼一般的呼哧声。断气后,这人双目还死死盯着井下。
他的手至死都紧紧扣着石板,倒下时竟阴差阳错地将井盖上了大半。
一个人究竟有多少血,才能在方才那样下了一场血雨后,还能顺着井绳流下来。
安阳县衙里惨叫声、呼痛声不绝于耳,头上又是红月涌血泉的镜像,云绮一时都吓愣了。怀里的小姑娘见她这样,索性将眼前的手拽了下去。
小菱胆子倒是比看着大,声音嘶哑地道:“……秦雨柔?他是想说这个吧,好像之前听过这个名字。姐姐,我们还是得将井盖掩上,火把掉进来就糟了。”
云绮忍不住问她:“为什么是我们……算了。”
现代人说到一半就明白了,踩上水桶就打算爬上去。
卫瑜这才回过神,直接把手搭在那湿透了的鞋子上,将她的脚放回了水里。
小菱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看着他们。
卫瑜动作利落,很快便拽着井绳够到了井上的石板。乱箭擦过他的虎口,想也知道没有安置死者的时间了。
“对不住了。”
说完他便将尸身推开,合上了石板。卫瑜下来时没站稳,云绮想接住他,却发现……
卫瑜不是没站稳。他的手在握井绳时已经擦伤,不知碰到什么毒物,已经快失去知觉了。
小菱现在才真心实意地怕了:“怎么办呀,卫先生要是出了事——”
云绮企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问她道:“那衙役大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姓甚名谁?”
“他?他叫刘丹阳,”小菱挠挠头,“平日里也不算什么忠义之士,不知今日怎得如此有骨气。刘衙役也是当地人,若是见过卫先生……李大哥还有些可能,至少他儿时时在旧都待过的。”
云绮绝望了:“好吧,不过还是得先解毒。”
她说完便拔下头上的钗子,手起簪落。卫瑜伤口发黑的地方被划好口子,云绮才掏出几根秸秆。
那原本是为喝水特意准备的,钱再少也要注重生活品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