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帮犯大庸律的官妓,所以不能说出实情。可抓捕文书已下,天下虽大,却只有入深山与虎豹豺狼为伴这一条路。
“小女那时虽跪在地上,却也终于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就如受伤的鸟雀更爱寻女子包扎伤口,夫人也找过我。她未必记得小女,小女却记得她。不过数年,那人便以一己之力在三教九流中颇有威望。真心待小女好之人,是早已仙逝的双亲。人生不过数十年,小女便想知在无善无?恶之人身旁,可还会有另一条路。”
吴夫人看着她,像是想起了谁:“为一个愿景,哪至于搭上日后数十年的光阴。数月之后,雪水消融,正是草木复苏的时候。在茶楼弹过琴后,在阳光下绣些花草、在溪水旁画鲤鱼和青虾吧。父母对女儿的期盼,大多是希望她有人相护、衣食无?忧,做个有闲心赏雅景的人罢了。”
“曾舍命护我之人也是如此。只是若当这些年的祸事、惨事都未曾发生,又如何对昔日苦苦坚持的自己交代?三教九流不过卑贱之人,可人各有不同,小女为何不能在旁人身边看她怎么走呢。”柴盼儿将手?上的糖人递给吴夫人,转身离去。
吴夫人撕开糖纸,便看到个熟悉的图案。
“这团花纹也不知算不算雅致,奶奶会喜欢吗?”鸾儿这样问道。
女儿成鸾那时是如何回答的,她早已记不清。倒是花下之花历经磨难,已能抵风雨。
……
云绮见那边谈完话,还想与柴盼儿说些什么。哪知柴乐师转身向黛黛夫人走去,像是急着请罪似的。
“柴乐师说是怕她家夫人,”云绮望着她的背影道,“可说归说做归做,璎珞都不敢这样自作主张。”
卫瑜回忆起当年的大案,边想边道:“柴盼儿之父受当年之事牵连,是罪臣谢松源的弟子。诛九族弟子也逃不掉,长公主也帮不得忙,只能将她带到清净些的地方。起初茶楼的夫人都是顺带给的面子,只是黛黛实?在好用,又还算谈得来罢了。”
云绮有一事想不通:“九族之中,父四族、母三族,还有妻二族。怎么还牵连到弟子了?那已是株连十?族了。”
卫瑜叹道:“确是诛九族,可谢松源还有亲近之人罪不至死。牵连到柴家这门生之门时,只说是流放充军充奴。路途之中生变,柴大人与夫人吴氏身死,才?会有你今日所闻所见。柴大人向来隐忍,可我听到的确实他们夫妇谋害衙役、妄图逃出生天的故事。”
“你本来能命她柴乐师些说出实情,却想拦着璎珞。换做旁人不知你图的是什么也不奇怪,简直是自寻死路。”云绮说这些时,其实已经猜到了。
“可你不是旁人,不妨猜猜看。”卫瑜这样说道。
云绮摇摇头:“还能是为的什么。你虽能稳稳坐在一旁,却不会好受,才?想着那层窗户纸晚些再说。柴乐师倒是好,今日便说了。人逢大难便再也不是之前的性子,我真想不出柴乐师当年温顺闺秀的模样。”
卫瑜只得劝她放宽心:“她若还是那样,未必能活到今日。别想这些了,想想山民出山后如何安置吧。云屏山能用的田亩想来比游记上还少,不然吴夫人这些年也不会把孩童带出来见世面,安阳县没几年就隔三差五地多出几个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