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耀光死后第二天,淮北王的身体开始好转,人也醒了过来。
卢八娘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再拖上两天,陶耀光就不用死了,毕竟只要司马十七郎活着陶耀光决不敢闹事?的,完全可以留他一条性命。但是,反之,如果陶耀光能够再忍两天,不只他不用死了,他还会?是手握一州之地的刺史?。
这就是命运吧。
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司马十七郎的身体飞速地好转了。只是受了伤的左腿在剜下一大块腐肉后未免有些行走不良,但并不影响视事?。
但是卢八娘以非常强硬的态度阻止了他参与政事?的打算,让他完全放松专心休息。直到过了大半个月,他才无意间在军营中?听到陶耀光已死,雍州划入淮北的消息。
卢八娘见?瞒不住了,只好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又将相关的朝廷、益州、楚州事?宜都告诉了他,“交还益州后,皇上下旨彰表了你,并取消了过去对淮北的不平待遇。”
“胡德全当上了益州刺史?,现在已经往京城去觐见?,不过他派人送来一封信,说要效忠于你,并要在觐见?后到淮北拜见?。还有楚州,刘东鹏被免了官,现在薛表叔等?几个人都在朝中?活动,争夺刺史?之位,薛表叔的信前几天也到了,求你帮他一把。”卢八娘看了看还有些惚忽的司马十七郎,摊了摊手说:“不管你满意不满意,事?情已经做了,而且都是以你的名义发的。”
“你胆子真大!”司马十七郎从卢八娘平淡的描述中?感觉到当时紧张的空气?,他紧紧握住卢八娘的手,“不过做得?好!”
然后他又赞道?:“王妃你果然高?贵无双!还有旭儿,不愧是我的儿子!”
卢八娘轻轻地叹道?:“其实我只是无奈。”
“我全明白,”司马十七郎抱住卢八娘,似乎要给她一个迟到的安慰。
过了许久,他喟然叹了一句,“我总算明白当年汉高?祖所感的且喜且怜之意了。”
汉高?祖刘邦出征时,因为韩信有了反意,吕后便设计杀了他,又诛了韩信的三族。汉高?祖回来得?知后便觉且喜且怜,确与此情此景有些类似。司马十郎在得?到雍州之喜外?,也会?怜悯陶耀光屹立淮北几十年抵抗胡人,且与自己并肩作战十余年的功劳。
但是这些并不会?影响他对王妃极高?的评价,只是又嘱咐一句,“对陶家?人不必赶尽杀绝。”
“我把陶家?全族迁到了青州一个农场,给了他们足够的供给,都从我的私库里出。”
“因为我太过冒进受了伤,才累得?王妃如此。”司马十七郎无比地愧疚,他一直知道?王妃是个现善良不过的女人,对于贱民下仆尚且不忍打骂,她被迫杀人,心里不知会?有多难过,“当时心里很不舒服吧?”
“我看出陶耀光的野心后便决定?只能杀他了,别的什么也顾不上想。但是他被两个人按着还能挣开向我扑过来,那时我很怕的,亏了有旭儿。”
“以后我一定?要爱惜身体,再也不让你和儿子落入如此的境地了。”司马十七郎诚心地忏悔道?,然后他看了看卢八娘的神色,心虚起来,自己受伤瞒着王妃的事?一定?让她非常生气?。
卢八娘神情淡然,“噢,你的伤也差不多没事?了,明天一早就让寒烟寒江平安还有尚颉做一个月的劳役。至于柳真几个,虽然也知情,但我从没让他们向我报告,所以无错,陈勇当时在前线也被你们瞒了也无错。王爷你看我这么处置还算公正吧。”
“公正,王妃向来是极公正的,”司马十七郎左右看看,见?后帐内没有人,就低声下气?地求道?:“是我让他们几个瞒着你的,看我的面子饶过他们一回吧。尤其是尚颉,他是将军,被罚了劳役以后怎么带兵?”
其实卢八娘能理解被胜利冲昏头脑的这几个人,她也不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况且这一次后,几个人已经都后悔得?不能再悔了,将来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可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决不会?轻轻放过。
“那你说怎么办?”
“每人罚一个月的俸禄?”
“太轻。”
“每人打十军棍?”
“太轻。”
“那这样可好?”司马十七郎索凑过来涎着脸替卢八娘揉肩捶腿,“本王替王妃服三个月的劳役吧,每天专门服侍王妃日常起居,端茶倒水、叠被铺床、穿衣穿鞋、捏肩揉背,样样都由本王侍侯。”
卢八娘噗地笑了,推开司马十七郎的魔爪,“你这是好好服侍我吗?”
“当然是了。”司马十七郎将他的手归了正位,不过没多久就又开始悄悄移动,“这里,这里,也要揉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