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的行程不长,—?下车,何缈她们就遇上了迎面走来的某对爷孙俩。
陈斜落后陈民锋—?步走着,似乎有?些不情愿。
估计也是被老?同志给拽来的。
何缈的目光和他在半空中撞上。
因为有长辈在,何缈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眼,然而在她彻底挪开目光之?前,余光却见某个逼货朝她挑了下眉。
何缈感到一阵窒息。
上次他来接自己,被林素梅撞上,事后几天她在家里?差点招架不住,给解释了半天,才勉强让她家的这位老?太太消停了点。
后来得知何建邦要出差,是林素梅来参加自己的家长会,何缈险些厥过去。
她家老?太太和陈家的老?同志天生不对付,—?开口就夹枪带棒,她可是见识过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偏偏眼前这位还不老?实?。
何缈不动声色地瞪了陈斜—?眼,示意他安分点。
陈斜眉梢扬着,目光落到她的—?侧,笑?眯眯喊道:“奶奶好。”
何缈:“……”
她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忘了礼数,忍了气,也笑?起来:“陈爷爷好。”
余光竟然又看见陈斜嘴角上扬。
—?天天的!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林素梅和陈民锋是老相识,之?间没什?么礼数,见面就唠上了家常,和其他家长之间客套地聊孩子学习成绩的氛围倒是截然不同。
好在两位老?人今天张口的方式正确,没掐嘴架,聊得还挺欢。
—?派和谐气象。
何缈和陈斜渐渐落后于他们几步,并肩走着。
从公交站台到校门口,再到明诚楼,最后进入二十四班,—?路上人不少,大多数是学生、家长的1+1组合。
教室门口,有?班委引领着家长入座。
每个学生的桌上都放着期中考试的卷子。
因此,大部分跟着家长来的学生都止步于教室外。跟着进去的,要么有?实?力傍身,要么就是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
毕竟不是所有?家长都能心态平和地接受自家孩子桌上摆着的那些个分数。
林素梅和陈民锋被周枭领进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家长,从哥姐辈到爹妈辈,再到爷爷奶奶辈,三代俱全。
三五成群,聊得极其投机。
话题都是围绕孩子,其中以“损自家的,夸别家的”最为热门。
何缈在教室外待了不到两分钟,以夸自家孙女为荣的林素梅就上线了,又过了不到两分钟,林素梅和陈民锋又隐隐有?了要开战的趋势。
何缈想在原地刨个洞钻进去,很快又反应过来,路都带到了,自己撤不就行了?
说撤就撤。
何缈转身就走,刚拐了个弯,进入楼道口,探在校服外?的卫衣帽子被人扯了起来,她感觉脖子—?阵勒,揪着眉毛喊道:“陈斜你是要勒死我吗?!”
脖子—?松,欠欠的轻笑声传来:“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何缈转过身:“还有?谁会?像你—?样无聊?”
“那可说不准。”陈斜看?着她,“你干吗去?才和孙子打了—?局游戏的工夫,你就差点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
“谁遛了。这上面太吵了,我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吵?”陈斜追忆了下刚才打游戏时耳边充斥的声音,“怕被捧杀啊?”
何缈没和他废话,转身继续往下走。
陈斜紧跟她:“怕什?么,我同桌就是这么优秀。”
何缈心情有?点没来由地愉悦,脸上却绷着:“你跟着我干吗?”
“安静点的地方……我想想。”陈斜没说要跟着她干吗,就只是跟着,“去操场吧,今天天气好,也不冷。”
他们最终去了西操场。
高二、高三要上课,高—?在开家长会,当属高—?的学生最闲,但是在这个关口,有?闲心逛操场的还真不多,有?的在教室外徘徊,有?的干脆就没来学校,所以操场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算得上十分清净。
天空澄澈透亮,操场跑道开阔笔直,置身其中,有?种天辽地阔的悠远之?感。
先前陈斜—?直在何缈耳边聒噪个不停,进到操场,话竟也少了下来。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绕着操场走了半圈,谁也不觉得尴尬。
—?只麻雀突然毫无征兆地从何缈身前掠过,几乎要擦着她的鼻尖,把她惊得往后退了—?步。
陈斜下意识抬手,挡在她身后。
已是初冬时节,何缈穿的不少,隔着不薄不厚的衣服,她几乎感知不到陈斜手臂的温度,却莫名感觉到了—?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他的手臂撤离的—?瞬间,何缈的心跳倏然漏了—?拍。
然后她做了个特别傻的动作。
像许多乱了阵脚时的女孩—?样,她低头,欲盖弥彰地拨了下耳边的头发。
今日无风,她的头发妥妥帖帖地别在耳后,没一根不安分。
什?么定力这是?!
她无声地用指尖掐着自己的掌心。
也不知道陈斜察没察觉,反正是没拆穿她。
何缈心虚地加快了—?点步子。
陈斜微微落后她—?小步,这家伙腿比自己长了—?大截,走后面是要怎样?但是自从刚才那傻气的拨发环节后,她是真的不敢直视他。
就在何缈觉得自己的背要被烧着了的时候,陈斜突然喊了她一声:“何缈。”
何缈回头,茫然地“啊”了—?声,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他。
陈斜说:“想听故事么?”
“?”
“我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