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呀,我带你去看沈哥排戏。”女人垫了垫小陆窕,带着她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那是云姐,以前在剧院唱旦角的。”沈与媛说,“小窕你可能没印象了,没几年戏班难以为继,云姐也远嫁离开了绍县。”
剧院的前身就是沈家的戏班,后来剧院办起来了,戏班也很久都没有解散,只是戏班落没的时间比剧院还要早。
“先跟上他们。”左时寒说道,拽下肩上的木生抱在怀里跟上抱着孩子的女人。
他们一路紧跟着云姐,不知不觉间离开了剧院的宿舍区。穿过狭窄的人工通道,等看到光亮时,眼前同样开拓起来。
他们来到了剧院的中心——旧戏台。
未至戏台,先闻戏声。起先只能听见模糊的腔调,随着走近,唱词清晰起来。
男人唱的是《天仙配》里的一段戏词。
“从空降下无情剑,斩断夫妻各一边,说什么夫是凡□□是仙……”
“是爸爸!”沈与媛惊呼一声向前跑去,陆窕一个没留神没拉住她,就见沈与媛直接穿过了云姐。
“这……”陆窕惊得话都说不完全。
祝饶道:“至少目前,他们看不见你们,你们也接触不到他们。”
他说话的时候左时寒加快了脚步,也越过了云姐。
“喏,小窕,我们到啦!”云姐在小陆窕耳边小声道,指着戏台上的男人,“那是你姨父哦。”
“呀……呀……”小陆窕咿呀着努力往前探身,伸出小手想要去够。
云姐把小手按下去:“沈哥唱戏呢,我们别去打扰他。”
女人轻缓温柔的声音和小孩稚嫩的咿呀声就在身后,沈与媛却觉得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呆呆地站在入口处,看着戏台之上,灯光之下的男人。
旧戏台修缮过多次,仍保留着古时的风味,雕梁画栋清晰可见。沈明楼只是日常练习,不曾化妆,也未身着戏服。
但他只消在台上,哪怕穿着现代的衣服,也能让人看到戏中的董永。
沈明楼沉浸在戏中,甚至没有看到来人。
等他唱罢,云姐已经因为手酸,把小陆窕放了下来。
戏台周边不止他们几人。
还有几个穿着便服的男女在台下看沈明楼唱戏,都是沈与媛熟悉的面孔。
他们都是戏班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有的在戏班解散后离开各谋生路,有的留在剧院当一个普通员工。有些人的面孔沈与媛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忘却了,直到今日见到,那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面容才浮现上来。
沈明楼唱完后,台下响起了喝彩声。虽然几人的鼓掌听上去稀稀落落,但沈明楼也露出了微笑。
“晚上的演出效果一定好!”有人上前勾住沈明楼的肩膀。
“我还要练呢!”云姐冲他们喊道,“待会儿一起排一次啊!”
那人笑着回答:“那必须的!”
“呀……”
小陆窕上前一把抱住了沈明楼的小腿。
“小窕也来了啊。”沈明楼俯下身,摸了摸小陆窕的头顶。
“左先生,”沈与媛留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父亲身上移开,拉着左时寒问,“我父亲就在这儿……他这是,他这是没事了吗?”
左时寒摇了摇头,低声道:“这里不止我们。”
沈与媛惊愕不解。
“想要夺走的界石的人也来到了这里。”左时寒道,“他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沈与媛张皇四望:“他在哪儿?”
左时寒道:“他就在这些人中。”
台上台下其乐融融,他们是共事多年的伙伴,相伴已久的老友。
沈明楼的鬼魂不敌那人,只能用尽所有的力量封闭鬼墟,用过去的记忆将那人困住。
“他知道我们进来了。”左时寒说。
那个人不知道已经夺走过多少界石了,才会这么快做出反应,躲藏在了沈明楼的记忆里。
真真假假,敌暗我明。沈明楼用大量记忆藏起自己的界石,而那人也顺势藏在记忆里躲避他们。
那些熟悉的面孔突然间变得陌生可怖起来。
沈与媛下意识拉住了陆窕的手,声音微颤:“如果把他找出来……我的父亲是不是就没事了,离开这里后,我是不是就能再次见到他了?”
左时寒没有回答。
祝饶道:“先试着找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