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面色阴沉的站在背光处,自从上次被岳泽狠狠羞辱后,他就时刻记着要报仇,但因为一怕岳家会对周家动手,二怕岳泽手里的照片流出,这件事就迟迟没做。
但最近岳家已经欺负到周家头上了,他就生了鱼死网破的念头,恰巧赶到岳泽住院,他知道机会来了。
本来还打算等一段时间再动手,但刚刚他接到爷爷的电话,说周家这一次如果熬不住,很可能会撑不过去。要破产的危机感让他再也坐不住,直接带着人来了医院。
“等晚上,抓人。”周英冷声道。
那人口罩下的唇微微勾了起来:“周少,不用着急,我还知道了一个消息,你想听听吗?”
“什么?”周英挑眉。
那人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意:“刚刚在早点摊子,听到胖子和一个女人说话,我刚刚查了一下,那女人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岳家大少奶奶,你猜怎么着,她竟然和岳泽有那么一段,为了钱却嫁给了岳临。”
“是吗?这可跟我听到的故事?不太一样,你确定吗?”周英感兴趣的问。
那人从容道:“他们亲口说的,保证是真的。”
“这可有意思了,相信跟岳家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乱搞比起来,周家少爷性取向不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新闻了?”周英笑得有些病态,他最喜欢礼尚往来,既然有了这个把柄,那他就什么都敢豁得出去了,“把岳泽抓起来,再把这件事爆出去,我要好好的看个热闹。”
那人扯了扯嘴角:“周少,这样做多没意思,舆论对于他们这种大家族几乎没什么影响,说不定?还会让他们恼羞成怒倒打一耙,到时候周家处境更加艰难。”这人怎么能一如既往的蠢?
“你有什么想法?”周英斜睨他。
那人指尖轻轻点着衣角,一双星目隔着墨镜冷漠的看着他:“不如一锅端了,岳家大乱,自然顾不上周家了。”
周英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半晌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之?前没有在意,越和他接触越觉得他深不可测,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连这人的长相都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十分熟悉。
“我是谁不重要,周少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行了,”那人轻笑一声,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我有必须杀岳家兄弟的理由,刚好周少也是,所以我出主意,你出力,不是很好吗?”
周英盯着他的口罩墨镜看了半晌,最后笑了起来:“当然,所以你要把计划做得周详点,否则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因为视线完全被挡住,所以他不能看到那人此刻的眼眸中,满是对他的不屑。
两人又说了些细节,那人突然声音有些不对,急匆匆转身就走,等周英追上去时,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
接触这几次,周英已经习惯他突然离开的事?了,计划只说了个大概,他只能自己补全。
首先,是把岳泽先带走。周英的目光落在住院部三个大字上,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夜晚,一楼的独立病房里,胖子帮岳泽将一切都收拾好,打着哈欠道:“岳哥,我回去睡觉了啊,明天早上还是包子?”
“嗯,去吧。”岳泽躺平了,双眼盯着天花板看。
胖子见?了叹息一声:“行了岳哥,别胡思乱想了,我走了啊。”
他说完就转身朝门外走去,刚开门就被人踹了一脚,没有防备的胖子瞬间摔到床边,他恼怒的骂了一声,抬头朝外看去。周英吊儿郎当的领着一群打手出现在病房里,看到病床上的岳泽后嗤了一声:“听说岳二少住院了,我来看看你。”
“你他妈……”胖子一看他们有备而来,怒吼着冲了上去,周英身后立刻窜出来几个人,将他死死按在地上,胖子挣扎着反抗,很快被人按在地上打。
饶是如此,他仍然咬着牙和对方的人撕扯,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周英不耐烦的从怀里掏出枪,将枪口对准了胖子的脑袋,在即将叩响扳机时,原本一直不说话的岳泽冷淡道:“你要的无非就是我,放开他。”
“岳哥别胡说!”胖子喘息道。
周英笑了起来:“岳二少在开玩笑吗?难道我不放开他,就不能动你了?”
“如果我不配合,动静肯定会引来其他人,岳临还在顶楼,岳家的保镖都在,如果被他们听到了,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岳泽说完顿了一下,缓缓道,“你特意选在现在来找我,不就是因为这个?”
周英既然能找到这里,想必筹谋不止一天了,那他肯定也知道胖子每天晚上都会到旁边宾馆休息的事?,偏偏要赶在胖子离开之?前过来,无非是想用胖子的命拿捏他。
周英惊讶的扬起眉,半晌鼓掌道:“真不愧是二少爷,竟然猜得那么准确,那你决定要配合我了?”
“谁教你的?”周英这一次做得聪明,不像是他惯用的手段,也不知道哪路人给他出的主意,如果是他,恐怕能想到最好的主意也是这个了。岳泽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探究。
周英笑了起来:“一个可以杀了你的人。”
意思是他不会说了,岳泽勾起唇角,冷冷的看着他:“我跟你走。”
“多谢二少爷了。”周英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岳泽坐起来,在要穿鞋时周英悠悠道:“地上不凉,二少爷没那么娇气吧?”
“周英!”胖子怒吼,接着他的嘴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岳泽冷着脸赤脚踩在地上:“满意了吗?”
“当然。”周英笑着为他让出一条路。
岳泽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眼旁边的胖子,垂眸跟着周英朝外走去。一行人到了医院门口,一辆加长轿车开了过来,岳泽却站在原地不动:“放了他。”
周英不屑的笑?了笑?:“放心吧,我对一块猪肉没兴趣。”
他话音刚落,胖子就怒吼着从医院大厅里冲出来,岳泽目光一凝,一拳打在周英脸上。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背后有人用电击棒击中他的腰,岳泽浑身猛地一颤,接着倒了下去。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周英吐了口血沫在他脸上,阴鸷道:“果然不出那人所料,岳泽,你可真不老实……”
眼前虚了一瞬,岳泽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知道了。
顶楼上,正睡得好好的岳临突然一颤,整个人都如过电一般开始发抖,陪夜的陶语惊醒,看到他的模样后冲出去叫医生。一片兵荒马乱之?后,岳临被送进了手术室。
注定是无眠的一夜,天蒙蒙亮时,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看到管家和陶语后犹豫半晌,叹了声气道:“恐怕没多少时间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他的话像是给岳临下了死刑,管家两眼一花就要昏过去,被医生和陶语同时扶住。这一刻的陶语十分冷静,掐着手指淡淡道:“管家,婚礼一切从简,这两天就办。”
如果说注定?她没办法在有限的时间内解决副人格的戾气,那至少在他消亡前,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管家强打精神,点了点头离开了。
陶语进到监护室里陪他,一直到天色渐晚,岳临才从睡梦中醒来,看到陶语后哑声问:“我又昏迷了吗?”
陶语听到他哑哑的嗓子,突然觉得好像在哪听过,但又不是岳临,更不是岳泽。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很快把这点奇怪的念头抛在脑后,抓住岳临的手小声道:“我们把婚礼提前吧。”
岳临静静地看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句话代表什么,许久之?后才轻笑道:“好。”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老天待他是好还是不好,二十多年只求尽早结束折磨,却一直做不到,现在好不容易在一片苦中尝到一点甜,却又告诉他该走了。
陶语笑?了笑?,将脸埋进了他的手心,岳临清楚的感觉到手里有一片湿润的温热,但他没来得及安慰陶语,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醒来时,突然觉得精神很好,身体上某些痛症也消失了,整个人仿佛病愈了一般。岳临醒后坐着沉默许久,抬起头就看到陶语已经换上婚纱站在玻璃墙外,隔着一堵墙看着他。
在他们对视时,管家拿着一套定?制西服进来,看到他醒后笑了出来:“大少爷,换上衣服,该出发了。”
岳临浅浅笑?了起来,在管家的帮助下把病号服换了,把头发又梳了起来,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神不少。
“大少爷今天看着真不错,咱走吧,仪式是少了点,但应该还不错。”管家笑?道,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样突然的‘痊愈’更像是别的什么。
岳临垂眸走了出去,伸手牵住了陶语戴着手套的手指,温柔道:“真好。”
陶语笑?笑?,牵着他一起往外走去。天还早,医院大厅里人不多,他们两人一起走着,虽然还是引来不少目光,但大家看他们从医院出发,都没有过多的打扰。
两个人一路走到医院门口,绑了花环的婚车已经备好,陶语要开车门的时候,岳临拦住了她,然后亲手帮她开了,脸上的笑?竟是难得有些羞涩:“我来。”
陶语掐了掐手心,才能维持着脸上的笑?,正当她打算进车时,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给她送上了一个粉色的信封:“姐姐,这个送给你!”
保镖本来想拦,但在岳临的目光下没有动手。陶语疑惑的接了过来,信封厚厚的很有重量,显然里面不止是纸条。她刚想问,小孩子就朝反方向跑去,她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岳临也看到了,和陶语对视一眼后坐进车里,等车缓缓开出医院大门后,他才缓缓道:“这是岳泽给你的?”
“……怎么会,应该是刚刚那个男的吧,”陶语说着开始试着拆信,“我之?前买早点的时候见?过他,当时就觉得他很熟悉,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很像你们兄弟俩,但我确定他不是岳泽。”
陶语说完顿了一下,低声道:“岳泽在一楼住院呢,我之?前没告诉你,抱歉。”
“你去看他了?”岳临看着她问。
陶语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把信封里的东西都倒在手上,是一叠照片。她疑惑的看过去,却彻底僵住。
岳临察觉到她的不对,一低头就看到照片上岳泽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脸,眼神瞬间一暗。
“……他是不是为了阻止我们结婚,所以搞些乱七八糟的?”陶语颤声问。
岳临将照片接了过来,挨个翻了一遍后看到后面写的地址,立刻把地址报给司机,接着让车停了下来,对陶语道:“你下去。”
“大少爷?”陶语睁大了眼睛。
岳临垂眸,眼神里透着一丝冰冷:“岳泽不屑用这种手段。”
那就是真的了。陶语心口一乱,强迫自己恢复了冷静:“大少爷,你去现场等我,我去救他。”不能在一个生死未卜的时候,再把另一个给搭上。
“你以为这些是冲着你来的?”岳临扫她一眼,“你去等着,我去救。”岳泽那混蛋是他留给陶语做奴隶的,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车已经停了下来,后面车上坐着的管家伸着头往前看,车厢里安静片刻后陶语皱眉:“一起吧,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的。”眼下来看,自己去是不可能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和岳临一起。
而岳临却还坚持,陶语叹了声气:“你不用坚持的,我跟定?你了。”她说完想了一下,接着道,“我们多带些人,肯定没问题的。”
两个人对视起来,许久之?后岳临刚要说话,车子突然开了起来,陶语皱眉:“司机先生,先停车。”
她话音刚落,岳临手机就接到一段视频,只见岳泽被吊在一个废弃仓库的房梁上,整个人如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视频外一个戴了变声器的男人淡淡道:“你们是不是想带很多人?不乖。”
他话音刚落,一个蒙面的打手一棍敲在岳泽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而吊在那里的岳泽却毫无动静,陶语的心跟着猛地一沉,岳临的指尖也开始渐渐发白。
视频戛然而止,陶语慌乱的看向岳临:“怎么办?”不带人去,那两个副人格都会有危险,可要是带人,只会加速岳泽的死亡。
“……叫管家不要再跟了,他们跟不上的。”岳临冷淡道。
陶语一顿,随后想到她刚说完多带些人的话,这条视频就发了过来……她扭头看向前面已经出了一头汗的司机。
司机偷偷往后瞟,正好和陶语对视一秒,急忙心虚的锁死了车门,又将前后彻底隔开,一脚油门冲了出去。陶语被安全带勒得一疼,下一秒被岳临扶住,两个人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岳临把手机和管家的连接上后塞进了后座。
车子不知道疯狂开了多久,外面的环境看着越来越偏,陶语担忧的握住岳临的手,有种今天要在这里结束的感觉。
“待会儿下车,我喊一声,你就跑,找个地方藏起来,管家很快就到。”岳临低声道。
陶语摇头,抓住他的手没有说话,她不想离开,但现在也不想跟他争,到时候大不了随便找个借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