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阴森森瞪着她,眼神当中较之以前,更多几分愤恨。也是,一国太后,地位尊崇高高在上,向来只有旁人捧着她敬畏她,她欺辱旁人的,何时被人算计着丢了大脸面,还是以……以那样的方式。
她怎么能不恨?她恨不得生啃了舒暖的肉,直接喝她的血!
舒暖并不畏惧她,怒目而视,“太后娘娘想清楚,到底是我一条小命重要,还是您一世的清名更加重要?”
太后会如何选,简直一目了然。她再怎么恨舒暖,也是个理?智聪明的人,否则如何都做不到今日的地位。对于太后而言,舒暖已经握紧她的七寸,让她寸步难行。
太后之所以能为太后,一是因为她是皇帝的母亲,二?则,是因为她是先帝的遗孀。有先?帝做夫君,才是她能做太后的根本条件。
至少古往今来,没有夫君不被尊为皇帝,而自己为后的女人。
太后今日的地位,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先帝是她的夫君,只有为先帝守节,维护皇家的颜面与体统,才有资格做一名皇太后。
因此太后肯定非常害怕那天的事?情被人透露出去,这对她而言,堪称是灭顶之灾。
舒暖没有能力自保,只能依靠这些攻心的手段来拖延时间,能让太后打消念头最好,实在不行?拖到有人来救她也行?。
至于……最差的结果也顶多就是死在太后手里。但是至少也能多活一会儿,不吃亏,怎么也要跟她多磨蹭磨蹭,万一有人来救自己呢,舒暖想的很?明白。
她望着太后的脸,一字一顿的开口,“那天发生的事?情,想必太后已经知道了是我所为,那么我既然敢对你做这样的事?情,不怕得罪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难道我会没有留后手吗?”
太后死死瞪着她,眼中的怒意和恨意,宛如火山喷发,恨不得将她灼烧成灰。
“我早就在宫外安排了人,将太后娘娘的事?情写了手书告诉他?,只要我一死,我请罪的书信就会大白于天下天下,而太后娘娘您的事?情,再也瞒不住!”
舒暖望着四周的人,“我想,哪怕是亲信如这些人,也不晓得那日发生了何事?,太后娘娘真要将事?情传出去吗?”
太后怎么可能会想。
她恨不得那天的事?从未发生过,她还是那个一丝不苟,冷静严肃的皇太后,能够与皇帝为敌,光明正大在宫中作威作福,不必和现在这般,处处掣肘于旁人。
连白舒暖这个低等宫嫔都敢逼迫她。
太后恨的眼睛发红。
舒暖不怕她恨,就怕她不恨如果不恨,就代表着不在意,那她便没法子继续威胁。越恨越在意,越在意就越恨,如此这般,才能给她反击的余地。
舒暖稳住心神,巧舌如簧:“太后确定要杀我泄愤吗?”
纵然太后恨她恨的不行?,可总要考虑现实的事?情,若是真给人宣扬出去,传的人尽皆知,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她在中秋夜,拉着一个小太监行?那等苟且之事?,丑态毕露。
恐怕……恐怕她这个太后,要被满朝文?武弹劾。
秦始皇将生母赵姬送去别处,她可能连赵姬的待遇都没有,别说另居一城作威作福的待遇,可能直接被送去太庙,一辈子守着青灯古佛,出不来,也没有人能进得去。
太后相信,皇帝那个白眼狼干得出这等事?情。
她不敢赌!舒暖看着太后的面容,心中一喜,眼珠微转,仰头道:“我对付太后娘娘,皆因尚在储秀宫时,太后想要我的性命,我需要一个把柄,握在手中才可安心。”
“若太后放过我,我便保证太后私事?,除却当日之人,再无任何人知道!”
她笑起来,容色如花,倾国倾城:“当然,太后娘娘亦可杀我泄愤,妾身也不敢怨怼,只是……”
只是如何,她没有说。太后却一清二?楚,只要自己付得起身败名裂的下场,杀了白舒暖也没关系。
外面的人纵然弹劾她,嘲讽她,却不可能杀她。
只是……权位和私愤,到底哪个更重要的问题?
太后冷冷看着舒暖,眼前的少女容颜娇美,自有旁人所不能及的绝色风情,眉眼之间带着压抑不住的惶然不安,如此情形,更加美不胜收。
好一朵娇花!
恍惚记起很?多年前,后宫也有个绝色美人。那个女人,千种风情万般手段,争宠夺爱的手段无人能及,整个后宫都因为她被先帝厌弃。
白舒暖跟那个女人真像,一样让皇帝为她空置六宫,眼里心里只剩她一个人。可是白舒暖却比那个女人聪明的多,无论何等绝境她,她都能给自己杀一条生路出来。
和当年那朵菟丝花相比,既像,又不像。
可不管像不像,这等祸水,存在于世间就足够令人恶心了。
太后的眼神逐渐阴冷起来,想起那个不愉快的记忆,心中的杀意便再也压抑不住,她冷淡道:“给哀家打,你们听不到吗?”
舒暖没想到她不松口,咬了咬牙,闭上眼睛。
既然上天要她死,她着实没有办法,只求自己死后,皇帝能为自己报仇,让仇人全都不得好死。
舒暖闭上眼睛,被人压在凳子上,等着板子打下来。
可想象中的剧痛并未迅速到来,耳边反倒传来一声娇喝:“慢着!”
舒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大门的方向,只见贤妃提着裙角奔过来,跪在太后跟前,“姑母,求您放过白美人吧。”
“这里没你的事?情!”太后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