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完好无损,一根烧焦的毛也没有。
“无下限可以用。”他抱着蓬松的长尾巴沉吟,“只是对九月深秋无效而已。”
九月深秋没听见他的自言自语,搓搓手,拿起筷子多看了几眼,又放回去,双手合十,惭愧道:“抱歉抱歉,生死存亡关头,借用了您家的地穴,用了您的干柴和斗篷,非常非常抱歉。”
五条悟松开尾巴,莫名其妙地瞥她,搞不懂她在对空气说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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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穴入口已经被积雪冻上厚厚一层,五条悟拖她下来前用暴力拆开的门,要想出去,还是需要砸开门。
不过,这扇摇摇欲坠的小破门如果再来一次,可能会彻底损坏,万一出去后也没有办法立刻离开,那么这个地穴就无法继续待下去了。
不到万不得已,暂时先不要破开冰门。
“不知道这场雪什么时候才能停。”九月深秋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口粗糙的石头锅,语带遗憾,“虽然有锅也有火,但是没有水,这里面除了干果之外就没有可以煮的东西了。”
五条悟蹲在原地烤火,两只爪子伸在火苗前,全身上下被映成温柔的金橘色。
九月深秋拎着锅无意间回头,不知道怎么就盯着他发了会儿呆。
如果不是他,她大概早就被冻死在外面了吧,也不知道他这么小的一只猫,带着她这个累赘,是怎样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寻找到这种避风港的。
她是不是太没用了?九月深秋忍不住想。
她进入研究所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护数码兽吗?而今却反过来,她成了被数码兽保护的一方。
九月深秋抱着双膝,坐在火堆前陷入深深的自我反省中。
“不能总这么等下去……”
“我有一个想法……”
一人一猫同时开口,蓝色的眼睛对上黑色眼睛。
“你先说。”五条悟抬抬爪子。
九月深秋站起身,做好心理建设,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想好接下来需要她做的、力所能及之事。
“有什么想法?”五条悟蹲坐在地上,微仰起头。
九月深秋面色严肃,在他手边的一堆枯枝烂叶里翻了翻,拿起枯枝和烂叶仔仔细细看了几遍,重复确认后,她把一根树枝扔进火堆,火势再次扩大,很快又熄小。
“在数码世界,虽然有的枯枝也易燃,但不可能刚放进火堆里就像刚才那样立刻烧起来。我扔进去的那种树枝触火即燃,我刚才粗略地默数了一下,一根三十厘米的拇指粗细的树枝,足以烧十分钟。而且这些干枝在地穴放了这么久也没有变得潮湿……易燃,不易潮湿,可以长时间燃烧,我记得系统里记载过,只有两个地方的树枝符合这些条件。”
她又拿起刚刚吃过的干果:“这种果子是晒过的,晒干之后可以贮存很长时间。那边墙上挂着的皮毛,大概率是从羊毛兽身上剪下来凑在一起的。羊毛兽主要生活在气温寒冷的地区,但和人类世界差不多,数码世界每个地区的温度和气候也都不一样,所以它们的羊毛厚度与颜色也不太一样。”
她笃定地下结论:“这种羊毛兽生活的地方,和枯枝干果生长的地方只有一个重合点。”
“哪里?”五条悟听明白了。
“法易路岛。”九月深秋言之凿凿,“但法易路岛很大,岛上几乎每个地方都可能有羊毛兽活动,不过我可以肯定,我们现在应该在法易路岛的一个附岛上。”
身为普通人的她,仅仅通过两根树枝和几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果子就能分析出这么多?她脑子里装了多少东西?
五条悟稍微多看了她一眼:“哪个附岛?”
她报了个名字。
“半径多少?”
“大约十五公里。”
“岛上有没有适合人类落脚的地方?”
“有是有……”但他们不可能直接过去的吧,除非她家这只猫猫会瞬移。
五条悟抬起爪子,相当的淡定:“估算出一个距离落地点的大致路程和方向,能不能做到?”
这个倒是不难,但她都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
“我试试吧……”
九月深秋愁人地画了个简陋的地图,在地图上圈出三个圆,一个个指给他看:“这个圈是适合的落地点,我们现在身处这边的冰雪区,冰雪区很大,距离适宜落地点的最远点在这里。”
她又用棍子点点最后一个圈:“而最近点在这里,因为冰雪区和落地点不相接,中间隔着一条超大超宽的沟壑。按直线距离计算,远近两点与落地点的距离分别是1.2公里、6.3公里,但我无法确定我们现在在冰雪区的哪里。”
她习惯性地将解题放到首位,一边在地上写着乱七八糟的公式,一边自顾自地说:“这个是落脚点的面积,如果对应冰雪区的最远处和最近处,落脚点的两个极端边缘就分别在这两个地方。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相当于一个变量,设为未知数X,把变量X代入冰雪区和落脚点的极端两点分别计算……”
五条悟理科还不错,听她的自言自语就猜到她正在计算一个最适合落地的地点——既不会落进交接点的沟壑和边缘的海洋里,也不会因为距离太远而走不出冰雪区。
最后,她扔了树枝,果断地报出一个最为稳妥的数字:“3.6公里。如果我们有瞬移的能力,那么按照直线距离计算的话,瞬移3.6公里是最最最安全的距离。”
五条悟看她。
她也看他。
须臾。
“走吧。”他轻松地跳到她肩膀上。
“瞬移吗?”她不确定地问,“你不会真的会瞬移吧?”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会。”
“但你也没说过你会啊!!”
“你又没问过。”他低头瞄她,不紧不慢地推卸责任,“你真是太不关心你的数码兽了,真是不称职。”
“……”这句话明明应该是她问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