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无论我们家里人怎么劝说,姑母都一心向佛,四面皆空。”卫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寒舟走了之后,她对这人世繁华也再没了依眷。”
江尘沉默了很久,轻声说:“原来她第一次见到孤,说想起了她的弟弟,是这个意思。”他停顿了一下,微微颦眉:“到底是何事,让枝枝和叶意卿闹翻,甚至到了叶意卿要把枝枝从族谱中除名的地步?”
卫璃的脸色一变,变得义愤填膺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后来表妹越想越不对,寒舟那么听话一个孩子怎么会从学堂偷溜出去,只为了贪玩?她着人调查起来,挨个从府里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查找,最终发现是方姨娘在寒舟面前故意多话,提到后院池子旁有种了药草,能治风寒咳嗽。”
“表妹怒不可遏地提枪闯入方姨娘的别院,当着叶意卿的面直接刺了她一枪,可惜她命大,没死,只是这么来一遭方姨娘的孩子直接没了。”卫璃露出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来:“听说是个已经快要成型的男胎,叶意卿心心念念的男胎。”
“叶意卿自然大发雷霆,扬言不再要叶寒枝这个女儿,要将她赶出叶家。”卫璃脸上满是不屑,嗤笑一声:“我们卫家自小被万千宠爱的掌上明珠被叶意卿这样对待,祖父自然勃然大怒,连夜派人将表妹接回,甚至准备让表妹改了姓,以后便承我父亲这一脉,做他的嫡亲孙女儿。”
他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面色有些晦暗起来:“不过后来卫家遭蒙大难,表妹出征西戎,这事便也被耽搁了。”
随后二人便长长久久地沉默起来,卫璃忍不住开口道:“陛下,也是这些事养成了表妹那古怪孤傲的性子,不肯轻易与别人交心。你跟她相处的时候,她若有失礼之处,还多请担待。”卫璃难得有这么正经,他现下这幅样子倒头一次像个关心幼妹的兄长模样。
江尘低声喃喃:“孤知道得越多,也只是越为她心疼而已。”他渐渐知晓叶寒枝究竟为何对男女之情如此厌恶抵触,可他多想让她知道,他和那些负心凉薄之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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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都城格外热闹,中元节一到,家家户户的人都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精巧的河灯,只待天黑便拿出来,一齐涌上横贯都城的青河边。
外祖母也为叶寒枝和卫璃早早准备好了几盏河灯,用完晚膳后就督促着他们二人出门,她嘴上不明说,心里想撮合他俩的心思却始终还没彻底熄灭。
“表妹,你说我们是去哪一处放?莫挑人多的地方,闹着头晕。”卫璃絮叨起来:“你可要好生保护我,今日这么多人,表哥生得这么俊俏,又手无缚鸡之力,莫让表哥被不知好歹的刁民劫了色。”
叶寒枝翻了个白眼,一大箩筐想要吐槽他的话却猛然噎在口中,整个人愣在原地,看着远处那人含笑朝自己走来。
江尘今日不似以往一身玄衣,而是一袭白衫。
白色其实是个极其挑人的颜色,一般人很难穿出什么花来,可却衬得江尘像是不慎掉入浮生的天上谪仙,清冷又出尘。
他三千青丝不扎不束,倾泻而下,垂到他的脚踝处,绝色的容貌在夜色中仿佛熠熠生光一般,让人连眨眼都不舍得。郎独艳绝,世无其二。
“枝枝,孤这样好看吗?”他略过人群,直直奔到叶寒枝的跟前,献宝一样地问道。仿佛天地万物,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人。
“……比起卫璃来才的确是需要被好好保护。”叶寒枝想了想,这样说道。
卫璃:“?”
江尘虽然没怎么听懂,不过看见那卫璃幽怨的眼神,大致也懂得是在夸他,顿时得意地笑眯了眼睛,就差身后有条尾巴欢天喜地地摇起来。
“陛下今日倒来得凑巧,”卫璃将怀里抱着的河灯分给江尘一盏:“我和表妹正准备去放灯祈福呢,陛下要一起吗?”
江尘斜睨了他一眼,直接把他剩下的河灯全抢了过来:“孤是要和枝枝一起,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说话间便半拉半拽着叶寒枝越走越远,叶寒枝本来脸上还不大乐意,直到江尘凑在她身边耳语了一句,她脸上先是显现出震惊,然后是慌乱,最后才向卫璃抛来一个抱歉的眼神,无奈地跟着江尘走了。
卫璃:“?”
卫璃双手空空地愣在原地,下意识地跟着他们走了几步,江尘回头威胁一般地瞪了他一眼,卫璃立马停下脚步,无助又弱小。
“枝枝,你看你,都把孤的清白夺走了,让你陪孤放放花灯都不乐意。”江尘瘪起嘴巴,不高兴地摇晃起叶寒枝的手来。
“胡说八道!我怎么就夺了你的清白?”叶寒枝难得不复平日里的清冷,双颊绯红。
“你趁醉酒之际把孤压在身下,强行夺走孤的初吻,甚至……甚至还剐了孤的衣衫,将孤的身子看了个干干净净。”江尘竟然立马挤出一滴眼泪,好一通将事实添油加醋。
但他偏偏天生有副好演技,眼圈通红,委屈巴巴地继续说道“若不是卫璃恰好出现,你就要霸王硬上弓了。”
叶寒枝那次喝得的确是酩酊大醉,仅仅还隐隐记得几个画面,便是江尘衣衫凌乱地被她压在身下,香肩半露,欲泣不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