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自己单独一间房,江月白、临江和相里贺三个人睡一间。
小村庄夜里安静,时不时传出两声猫头鹰的叫声,秦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不能视物,白天黑夜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不同,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摸索。
江月白从来不信她,不听她解释,认定了是她蛇蝎心肠的时候,她满腹委屈,却从来没有哭过,心里憋着一口气,犟的像一头小毛驴。
他心里没有她,伤她,她也就不在乎他了。
可现在终于听到他的道歉了,压抑这么久,情绪突然就不受控制,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趴在床上想到底事情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呢?
秦琬和宋文成私奔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秦琬到底是怎么知道镯子的事情的?为什么宋文成会拿秦琬来挟持陈国?
她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一张无形的巨网里,背后是看不见的阴谋。
如果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她就要去查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想着避开江月白,躲在南歧神宫里头,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瞎子。
既然下定决心,旁的事情她就搁在一边了。
前几天桂花镇客栈里出现的黑衣人,一定是冲着她来的无疑。
另一边,相里贺白日里赶车累的不行,吃过饭后回了房,便一头扎在床上,这会儿已经鼾声四起,雷打不动了。
江月白和临江却没有睡,正挑灯商议事情。
月光洒在窗前,颇有些阴森森的味道,临江替江月白倒杯茶水,坐下来低声道:“主子,那些黑衣人果真是燕国的死士吗?”
江月白昂首,“应该不是正经死士,更像是家养的,非受命于皇室。”
临江迟疑,“那他们要是真的对君后不利,君后现在双眼失明,可如何是好?”
他握紧了手,恨声道:“秦琬这个女人,我一定抽她筋扒她的皮。”
临江低头,“主子,明着来是不行的,陈国刚灭了赵国,天岁那边虽没说什么,可再牵扯到燕国,只怕天岁会出面。”
他咬牙,“我怎么不知道?可阿楚一双眼睛……”
想起来这件事,江月白就双眉紧皱,面色难看的不行。
终归是心里头一件的揪心事儿,他放不下,一是懊恼自己眼盲心瞎听信秦琬的片面之词,一是痛恨自己待阿楚那般无情伤透了她的心。
只是一切不能重来,如果他还能补偿她什么,就只剩这条命了。
可她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铁了心要同他桥归桥,路归路。
烛火恍惚,被风吹的一阵摇曳,外面不远处的路上惊现马蹄声疾驰,临江警惕的吹灭蜡烛,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主子,小心,听声儿八成是马贼。”
江月白点了点头,起身把窗户关上,“你去吧,探听明白,不必留活口。”
临江额首,鬼魅一样出了门。
早晨主人家起来烧火做饭,女人同自家男人说起来昨晚上听到打斗声。
男人把水桶放平,也是纳闷,“真奇怪,这帮土匪只要下山指定是打家劫舍偷鸡摸狗,昨儿晚上怎么这么安静?”
临江抱着剑走过来,同两口子笑,“以后这里方圆五十里都不会再有土匪闹事了,你们放心就是。”
小两口听后愣了愣,不确定的问他,“壮士说真的?要是真的,可就是太好了。”
临江郑重的点点头。
他们吃过饭,辞了农户便启程了,这一路安然无事,七日后平安抵达昙中。
进城前一刻钟的时候,江月白说还有事,没有同秦楚和相里贺一起进城,走之前原本想和秦楚单说几句话,秦楚却拽着相里贺不松手,也不理他。
相里贺一副被迫的无奈表情,他可不是自愿做挡箭牌,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反抗不了。
其实是秦楚私下答应他,无偿借给他三千两银子供他挥霍,他才同意做这个挡箭牌的,也不管江月白眼神已经把他盯成筛子。
两个人回了秦楚和张幼陵住的小院儿,把马车上的草药一一搬下来,相里贺累的气喘吁吁,擦着汗猛灌凉水。
秦楚摸一条汗巾递给他,问他“师父竟然不在,也没见到相里药师,昙中发生什么大事了?”
相里贺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歇了会儿才眯着眼笑回,“不用管他们,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妖怪,还能给人拐走不成?哎呀,还是家里头舒服,这院子,这花儿,这小太阳,晒得我骨头都酥了。”
他大喇喇躺在摇椅上,轻轻晃荡着。
秦楚坐在旁边扒橘子,凝思片刻,道:“真想现在就能把眼睛换了,好多事儿一团麻,没有这么多时间叫我无所事事的拿来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