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见不得这样如花似玉的男人在跟前哭成这样,一时没办法,只好软下语气,去搡江月白,“你别哭了,堂堂陈国国君,哭成这样,丢人。”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就戳到江月白的痛楚似的,他猛的松开秦楚,扭头就走,甚至踢翻了外头的食几,桌子上两碟子点心滚的满地都是。
伺候的婢子抱了只巴儿狗,被吓傻了,杵在门口看着江月白大踏步离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跪下给秦楚请安。
“帝姬,宇文将军送来一只巴儿狗,说是海外瀛洲进贡的宫廷宠物,统共送进宫里两只,另一只送去合德帝姬宫里了,咱宫里这只皮色漂亮,叫祥瑞。您瞧瞧,很是喜人。”
巴儿狗从侍婢手里挣出去,哈着舌头跑秦楚脚边一通乱转,满屋子撒了会儿欢,去吃滚落在地上的点心。
她不大喜欢这些活物玩意儿,平日里是宁可养个花草,也不想沾惹猫猫狗狗的。
一来活的玩意儿很容易就养死了,二来,死了她会自责,觉得人家本来活的好好的,落在她手里丢了性命,简直就是造孽。
正想说,还是把巴儿狗带去给别人养,话还没说出口,巴儿狗突然就在地上痛苦的打滚,挣扎两下,四条腿一蹬,没气了。
侍婢跪地上,又吓傻了。
她扶额,心里给自己和萧道隅捏把汗,真是亏了两碟子点心他们一动没动,不然这会儿直挺挺躺地上的,就是自己。
她说,“点心里头有毒,是谁送过来的可知道?”
调子不咸不淡,却用的是质问的语气。
面对她的质问,婢子也是吓坏了,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回,“奴婢没注意,想必是膳房的哈哈珠子送来的,那会儿正好萧世子过来,真真是没人注意,这会儿想起来,确实是有个眼生的哈哈珠子过来跑腿。”
她坐下来,垂目道:“把点心收好,别走漏了风声,把巴儿狗偷偷找个地方埋了罢,从今天起,鸣岁宫禁止任何人走动往来,放出话去,就说我吃坏了身子,得静养些时日。”
婢子抬头,满是疑惑的望着她,问她,“主子,奴婢不明白,既然这点心里头有毒,那就是有人要害您,知道了是膳房的人,您怎么不直接去拿人呢?”
她瞧跪在地上的婢子一眼,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小宫娥磕头,回话:“奴婢叫又月。”
她略笑了笑,“又月,膳房到底有没有这个哈哈珠子,我们都不能确定,退一万步说,果然有这么个人,他既然是趁你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溜进来的,便是捏准了无人能站出来指认他,何况,一个哈哈珠子敢给当朝帝姬下毒,你以为他是长着几个脑袋?背后无人指使他是有天大的胆子么?”
又月跪在那里,一语惊醒梦中人,恍然道:“奴婢知道了,主子您是想将计就计,引出背后指使的人。奴婢这就去把巴儿狗埋了。”
说罢起来去收拾地上的点心,捡到一处都封在瓮里,又找块白布把巴儿狗的尸体裹成个小包袱,夹着出了门。
虽说已经初春的天气,可今年立春早,夜里尽是倒春寒,北风呜咽着刮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花园子里的梨花倒是开了满树,丝毫没受半点寒风的摧残。
又月从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给昭和帝姬诊脉,说是帝姬昨儿进了些桂花糕和拔丝红薯,难受了整一夜,鸣岁宫的宫娥们脸上半点不见喜色,人人形色匆匆,这会儿整个宫里头都知道昭和帝姬卧病在床了。
柬祟宫花园子里头,仆俾众多很是热闹。
几样迎春花开的枝招展的,明黄色小花挂在枝上挺得意人,秦琬折下两三枝来拿在鼻尖嗅嗅,面露喜色,“这么说,她是吃了?”
绿绿捧着青花瓷窄口瓶,替她把迎春花枝子插/进瓶口,直点头,“主子您想的真周到,那个哈哈珠子送完点心,便投井自尽了,就算是太医请脉查出来中毒,也是死无对证的。”
秦琬颇有些得意,瘪嘴道:“哼,跟我斗,”随手又剪下一支花枝,把上面并蒂开的两朵黄花掐掉一朵,冷声道“以为会用个釜底抽薪魂转阴阳,就能在我跟前蹦跶,真是痴心妄想。纯禅做不了帝王,江月白也绝不能和她破镜重圆。”
绿绿应承,“主子您说的是,奴婢说句越矩的话,那江月白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性,主子您愿意屈尊降贵嫁给他,是高看他,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活该瞎了。”
绿绿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很是不屑的,却没想这句话惹到了秦琬。
“住口!”秦琬怒目瞪她,喝道,“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在我面前诋毁陈国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