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堀口千里和狐之助回到手入室时,加州清光已将先前脱掉的衣服全部穿上了。
很在意漂亮的外表吗……
想起狐之助的说法,堀口千里看着他被划破而破破烂烂的长风衣,发现对方光是在这一点上就表现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毫不关心。曾有过类似心态的堀口千里要理解些许他如今的想法也不费力。
“我说,”她半个肩膀靠在门框上,“原本的话,你想自暴自弃我也不拦着你。”
“但你既然是我帮过忙的病人,我可不希望自己做过的工夫全部白费。”
她指了指洇在马甲和衬衣上的大片血迹。
“上面好歹有血吧,继续穿着那种衣服会滋生病菌感染的,你有备用的衣服吗?或者先穿别的,这几件拿去洗了补补再说,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对缝纫完全不在行,缝补什么的靠你自己了。”
——刚才说的。
回忆到当时她那危险的说法,加州清光条件反射地背后一凉。
“……以前这个和内务服各有两套,”付丧神沉默片刻,开口说了见到她后最长的一句话,堀口千里发现他的声音有点哑,“但我不知道它们在哪里。”
“——嗯。”
堀口千里直起身,意识到他在那间小仓库里待的时间可能比她想象的长。
跟着她和狐之助从仓库走到这个手入室,再怎么因为伤口而无暇顾及四周也能看出,就这座本丸的废置情况,时之政府应该是没怎么动过这里的。
如果他只是由于审神者的离开而陷入沉睡,就不会轻易说出不知道自己的备用衣物在哪里的话。
联系起他满身的伤……
她越发好奇起这本丸里都发生过什么。
“我知道了,”她说,“我和狐之助去找找,病号就别乱跑了。”
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堀口千里开始跟狐之助一起一间间地搜寻过去。
刀剑男士平时以人身行动,到晚上也有自己的寝室。但由于本丸大小所限,从部屋里面的配置能看出明显是合住的状态,从两人到数人不等。
堀口千里拽着壁橱拉门用力一拉,饶是空气中浮满尘埃,她还是差点被里面折射了阳光而越发金光闪闪的甲胄闪瞎了眼。
十数年人生积累下来的词汇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为了词穷。
……什么啊这个!黄金圣衣吗?!
“审神者大人!审神者大人!”正巧这时狐之助在隔壁叫她,“我好像找到了!”
她走到那间房,看见加州清光身上衣服的同款和同色调的内番服确实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橱的一边。
“干得不错。”
堀口千里揉了揉方才晃得酸疼的眼睛,不忘先夸奖狐之助一句。她原本的想法是找不到就先拿别人的去给加州清光穿,现在看来倒是解决了。
她的视线很快被同排却颜色不同的衣服吸引住。
“这个——”她翻看起那几件浅葱色的羽织,看到了印在背后的“诚”字,这看上去跟加州清光的穿衣风格截然不同,但鲜明的特征无疑说明它属于新选组的队服,“难道是大和守安定的?”
“原来这本丸也有他啊。”瞄见狐之助点点头,堀口千里顺口问,“那他现在在哪?”
“刀剑们被收在不同的地方,不过我感觉……不要现在就唤醒他比较好。”
短暂的相处足够让一人一狐间建立起些许默契,堀口千里只要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足以让狐之助明白她的疑问,自发地解答下去。
“如果我猜得没错,大和守安定的状态应该很危险。”
“和加州清光比呢?”
她看见狐之助沉重地摇了摇头,仿佛在说完全无法比较。
“你们有具体了解过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时之政府还在调查,但能从她们口中盘问出的东西有限,被捕者总是倾向于从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为自己辩护……目前至少有一点能确定,加州清光跟其他付丧神不同,他是在时之政府介入前就在那间仓库里的。”
“被审神者放进去的?”
“很有可能。”
“不论如何,你也看到了,这里急需一场大扫除。”
堀口千里指了指悠闲在墙角织网的蜘蛛。
“该打扫的打扫该翻修的翻修,这工程量挺大,光靠咱们三个肯定不够——更别说里面还有个重伤病患——帮手是必须的,大和守安定不行的话,你有什么推荐人选吗?”
狐之助脑内飞快过了一遍现有的名单。
就算不论暗堕的原因……
那些孩子心性的短刀胁差肯定不行,他们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其他的打刀太刀,如果要说可能会擅长家务的类型,那应该是——
“烛台切光忠或者压切长谷部?”
“OK。”
接着,狐之助眼睁睁地看着她手指圈点了两下,榻榻米上的灰尘被指尖抹去的痕迹展现出两个小圆圈。堀口千里念念有词,手指不断在俩圈之间跳跃,看得狐之助一头雾水。
“审神者大人,您在做什么?”
最后一句“挑到谁就是谁”念完,堀口千里食指停在右边那个圈,然后才回答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