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桃错了。
那妇人根本就不是她以?为那样几天吵一次,自那日?后,基本上每日?都会骂下人,动辄罚跪,还会不给饭吃。
因为她发火后声音太?大,吵着了纪桃,林天跃准备去找管事时,瞿炜已经先一步去了,他们就住在妇人隔壁,有时候慕儿刚刚睡着,她那边就是一阵怒骂,将孩子吵醒。
管事自然去找她了。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从那以?后,妇人看他们一行人就不舒服了,时不时还呛两句。
尤其看到余氏就鄙视不屑。
日?子慢慢过去,每日?都有人往船上搬东西,终于在管事来告知纪桃他们又?要?启程时,已经过去了六日?。
大船离开瑜城,这几日?过去,纪桃也知道了为何那妇人一反常态会经常发火,甚至在她夫君面前也毫不收敛。
皆是因为那美貌女子,就是她夫君从雪月楼里赎身回?来的。
花名雪雨,据说是雪月楼中除了烟雨之?外最美貌的女子,还是个清倌,打算纳为妾室。
妇人不知为何不将火气往那女子身上发,却尽数落在了伺候的人身上。
管事去找了几回?,甚至威胁若是再吵到别人,就让他们下船。
她才稍微收敛。
那边鸡飞狗跳,纪桃他们也只能少?出门?,以?期避开他们。
还未出门?前,纪桃就已经早就想过这一路上可能会碰上各式各样的人,如今这样,只能自认倒霉。
胡三?爷的这艘船,不光是在奉城,就是在这瑜城,他也是出了名的仗义。纪桃不可能为了避开那对夫妻而?重新?找船。
谁也不知道下一艘船不会碰上这样的人,或者更过分的。
其实想想,如今这样也好,就是吵闹了些,不会波及到他们身上。
这一日?风平浪静,纪桃躺在床上午睡,突然外面传来吵闹声,她将被子拉起盖过头顶,打算忽略过去。
若是没意外,一会儿那男子就会出来斥责他们,妇人再能耐,也还是怕的,自然就会收敛几分,也就安静下来了。
可是这一次却格外不同,外面吵闹声愈发大了些,纪桃拉下被子,和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林天跃面面相觑。
这动静,和以?往不像啊!
她明明听到了那男子气急败坏的呵斥声,妇人这一回?却没有和往日?一样消了声,反而?声音越大,还有些尖利。
紧接着,就是物?体撞上墙壁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尖叫声和哭音。
林天跃听了半晌,站起身道:“桃儿,我去看看是不是船上出了事,你不要?出来,免得误伤了你。”
纪桃点点头,又?嘱咐道:“你离远一些。”
林天跃会意,笑了笑出门?去。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还有管事怒气冲冲呵斥的声音。
然后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林天跃此时推门?进来,道:“桃儿,外面那个叫燕儿的……就是先前晕船,让你去诊治的那个丫鬟,其实是有了身孕。”
纪桃微微惊讶,她看到那个丫鬟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会注意人家的丫鬟有没有身孕,倒还真?的不知道这个。
“她那个肚子,都这么大了。”林天跃虚虚比划了一下。
纪桃看了一眼?,比她现在的肚子还要?大,她如今刚刚好三?个月,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如此说来,那个丫鬟她不止三?个月了?
能够在主母眼?皮子底下,安安稳稳度过前三?个月,也不是一般人,这胎基本上都稳当了。
纪桃正在床上思绪万千,就听到林天跃道:“方才那个声音,好像就是她被推撞到墙上了,我出去的时候,地上一大片鲜血。”
纪桃眼?睛微微睁大。
“现在如何了?”纪桃忙问道。
林天跃只看着她,半晌才道:“现在被另一个丫鬟扶着回?房去了。”
纪桃皱眉。
林天跃上前,搂过她身子,安慰道:“桃儿,她应该不会有事,你就别管了。”
管得着吗?
那妇人能下这么狠的手,显然是个心狠手辣的。
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纪桃实在不必惹上这样的人。
而?且如今她身子重,正是要?紧的时候。
大船稳稳当当的往前走?着,又?是半日?,门?被敲响,刚好杨嬷嬷也在,她正在给纪桃量身打算给她做些合身的冬衣。
听到敲门?声,杨嬷嬷过去开门?,就看到管事正在门?口?,面色焦急。
看到林天跃后,深深一揖,道:“还请夫人出手救人。”
林天跃面色微冷,“何事?”
管事面上带笑,“昨日?那受伤的姑娘,一直在流血,据说已经晕了过去。方才她主子告诉我,准备将这丫鬟丢下水去。”
“我理论了几句,她就说这丫鬟签的是死契,打死都不会有人过问,更何况如今只是丢下她。”
管事叹了一口?气。
林天跃看了一眼?纪桃,有些为难,“你帮了我们许多,按理说我们应该帮忙,只是你也看到了,那人……下手狠,我们夫妻势弱,不好跟她对着干。”
管事若有所思,起身去敲那妇人的门?。
林天跃关?了门?,对纪桃道:“桃儿,我们不要?管这件事。”
纪桃点点头。
敲门?声很快又?响起,管事笑吟吟站在门?口?,似乎是怕纪桃拒绝出手,道:“连夫人说了,这个丫鬟她不要?了,随我们处置。我就去找了我们东家。东家说,若是夫人出手,无论结果?如何,这间房的房费就算是了了。”
“我去看看。”纪桃走?到门?口?。
管事面带喜色,“我们东家最喜欢处事利落的人。”
纪桃走?进那两个丫鬟的屋子,一片血腥气扑面而?来,她微微皱眉,上前两步,就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姑娘,面色煞白,嘴唇微微泛青,纪桃伸手把脉。
边上叫莺儿的丫鬟一脸焦急,眼?眶带泪。
“夫人,你能救她吗?”
“救救她吧!”
“我给您磕头。”
说着就要?下跪。
管事忙拦住她,冷冷道:“别在这里添乱,从今日?起,她是生是死,都跟你们家没关?系了,这可是我们主子花了银子请的大夫。”
莺儿几乎哭出声来。
纪桃把脉半晌,道:“得针灸,她肚子里的……根本就不干净。还得喝药。”
管事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就是有救了?”
纪桃微微点头,掏出银针。
一刻钟后,纪桃拔出银针,道:“让人随我去拿药。”
管事点头。又?指挥着让人将那丫鬟抬出船舱,似乎是搬到楼上去了。
纪桃给她配了药,就不再过问了,只要?她肚子里干净了,就算是保住性命了。
也只是保住性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