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中心医院正门外停了几辆警车,红蓝交映的警灯一晃一晃地闪着。
打给我的那位医生在大厅外等我,见了我也没多说,径直带我去急诊。
我跟在他后面快步走,闻见刺鼻的消毒水味,满目皆是冷静的蓝与白。周遭的病患家属嘈杂吵嚷,乌泱泱议论着发生的事。
“又是医闹啦……听说是胸外科……”
“一家人……不知道从哪抢了手术刀……照着就捅……”
“那大夫挺年轻的,抢救好几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唉哟,可惜……”
有护士在疏散围观的人,那医生拉着我挤进去,就像逆水行舟。
而我一路听着耳边那些碎片一样的词眼,渐渐地双腿就软得没了力气。我没法思考,眼睛愣愣地发直,忽然前边人收住步子,我就撞在了他后背上。
“唰”地一下,是隔帘拉开的声音。
“到了。”
接着他转过身扬声,似乎是对着外边探进目光的人:“行了!把门关上,都别看了!”
我在那张床边定定站着,分不清是冷还是害怕,手指一个劲发抖。过了好半晌,我鼓足勇气,慢慢抬起头来。
急诊室里乱成了一团,赵知砚闭着眼,静静躺在病床上。
抬头的瞬间我猛地看见他惨白的脸,脖子、胸膛、手臂上大片大片的血迹,衣服被剪碎了,露出狰狞翻开的刀伤,有几名医生围在床边忙不迭地止血缝合,叮叮当当换着器械,猩红的血沾了满手。
我见那些医生手里动作飞快,可又都低着头不做声。
整个气氛静得出奇,一刹那我感觉心脏好像在往下掉,压得我胸口发疼:“赵……”
我一出声,赵知砚眼皮忽然颤了一下。
接着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过来,隔着那些医护,他表情有点难以置信,望着我愣了好半天,后来回过神皱眉,脸色冷下去。
声音是虚弱的,可也听得出语气不善:“是你叫的她?”
我见他能张口说话,恍惚着,心慢慢落了回去。
我循着他目光回头,刚才在医院外迎接我的那位医生正笑嘻嘻地站在我身后:
“不然呢,你都快让人捅死了,我总得叫家属来签病危通知吧?结果我一翻你手机,就存了这么一个号,那我当然只能……”
他还想接着说,被赵知砚打断:“别说了。她已经吓坏了。”
他这话倒是没错。
那时候我整个人已经进入了半瞎状态,眼前昏昏的,耳边的声音越飘越远。我心慌得厉害,冷汗沿着额角往下滚,手指用力抓着邻床的扶栏,我预感我快要晕了:“赵知砚……我……”
“梁初。”忽然间他喊了我的名字,声音很平,很稳,“我没事。你去外面等我,很快就好。”
他叫那医生送我出去,实际上哪里是送,差点就是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