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白锦荣毫不迟疑,拿脚轻踢了身侧的男子一眼:“去拿。”
陆莫宁视线落在白锦荣白皙精致的脚踝,把视线转开了。
高邑大掌捏了捏他玉白的脚背,被白锦荣狠狠一脚踹开,这才无声笑了下,抬步重新走入了暗室,再出来时,把一个锦盒交给了陆莫宁。
白锦荣道:“这里是关于定国公这些年收受贿赂以及他与几位王爷私下交往的证据,能不能用得上,你可以看看。”
月白楼虽然收集各处消息有一套,可到底无法碰触到朝廷的权势争斗,这也是他捏着这些证据四年,却无法施展的缘由,否则,他早就把定国公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给弄死了。
陆莫宁快速翻看了一番,看完之后诧异不已,这里不仅有这几年的,还有定国公四年前与别的王爷或者罪臣有牵扯的书信往来:“定国公竟然是天戟帝的人?可当年……为何还会与享王有接触?”
四年前天戟帝暴毙,是享王所为,后来如今的圣上即位,将享王凌迟处死,享王府的家眷一个未留,斩草除很,众人只言当今圣上为兄报仇,虽说这种方法太过残忍,毕竟几百口人一个未留,却也情有可原,如今已无人多言。
若是这定国公是天戟帝的人,为何还会与刺杀了天戟帝的享王有接触?这岂不是矛盾?
毕竟传言天戟帝与当今圣上是同胞兄弟,关系极好,当年天戟帝突然暴毙,当今圣上差点随了去,后来因国不可一日无主,天戟帝的旧臣请命让当今圣上即位。
定国公是天戟帝的人,如今也忠心辅佐当今圣上,可为何……定国公会与当年的享王有牵扯?
白锦荣望着角落一处,怔怔的,嘲讽道:“他是他的人?也只有所有人都信了,连他也信了……可不是,怎么会是呢,否则,薛世仁那老贼,怎么会……怎么会……”
“阿锦,你累了!”高邑适时阻止了白锦荣继续说下去,看向陆莫宁:“我们拿到的关于定国公的把柄都在这里,时辰不早了,这里不是陆公子该来之处,早日回去吧。”
陆莫宁虽然心下犹疑,可既然对方不愿讲,他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告辞。”
“等等。”白锦荣突然哑着声音开口唤住陆莫宁:“我这里有几坛上好的花雕酒,你可否,带给他?”
陆莫宁对上白锦荣恳求的目光,轻嗯了声。
陆莫宁提着几坛花雕酒大摇大摆地从月白楼走了出去,恩客目瞪口呆:这公子什么来头?竟然让白老板舍得把珍藏了这么久的宝贝酒送了出去,一送还是好几坛?
陆莫宁回了客栈,把几坛酒摆在桌上,木珠取下放在一旁,打开一坛封泥,顿时酒香扑鼻:“喝吧。”
木珠却是没动,陆莫宁狐疑:“怎么?不喜,可白老板说这是你最爱的。”这可比先前那女儿红好数倍了,绝对是难见的佳酿,这都看不上?
木珠许久才变回了黑蛇,尖脑袋扬起黑豆眼瞧着陆莫宁:若是有一天,你知道你所忠之君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你会如何?
陆莫宁疑惑地看他一眼:“这话我刚在白老板那里已经说了,我忠的不是君,是这个天下,是这天下的大义,如果当今圣上不是个明君,那就能者居之,前提是,对天下苍生好。”若是没有经历过上一世,没有看到二十年后赵国动荡不安的局势,他也许还真的像是这个年纪这般单纯的觉得,君是君,臣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后来看惯了那些颠沛流离的场景,若是一个国主,却不能让一个国强盛反而日益衰败,那么他忠的又是什么?那百姓期待的又是什么?
尤其是后来看到宫闱那么多内幕与黑暗,他殚精竭虑一生,才终究明白一个道理,这赵国,单凭他一人,就是累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黑蛇静静看着他许久,才哑声道:记住你今日之言。
说罢,噗通一声跳进了酒坛里。
陆莫宁深夜睡得沉沉的,却觉得身上像是被压了一个鬼,挣脱不开,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黑夜里,一个影子正直勾勾盯着他,房间里酒香弥漫,不过他一挥手,眼前不过只是一个虚影。
陆莫宁皱眉:“你发什么疯?”
男子醉醺喑哑的嗓音在黑夜里低沉响起:你说你是不是为了省酒钱,才、才搬回来这几坛酒水的?
陆莫宁:“……毛病,爱喝不喝,不喝我明日就全部倒了。”大晚上的,这醉蛇扰人清梦还质问可觉得自个儿有理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