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要见她?怕不是看她日子太好过,存心要磋磨磋磨她。
姚缨捂着微胀的小腹,换过月事带,又喝了整整一碗红糖姜茶,才好受了点,听闻皇后召见,痛感再次袭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着,更不舒坦。
谯氏照顾周到,灌满了热水的汤婆子,去了核的红枣,再来一碗甜甜红糖水,直把暖意捂到人心里去了。然而周到过了头,姚缨有些消受不起,特殊的日子,她并不是很想多跑几趟恭房。
身子不顺,又有个碍眼的人在跟前杵着,姚缨心情很难愉悦,面色越发的白,失了平日里那几分红润之气,眉头微锁,显得弱不胜衣,楚楚可怜。
郑媪笑脸瞅着,腻得不行,不由暗骂:这可不就是天生狐媚子,迷惑人的玩意儿,一张面皮,一身皮肉,把个男人迷得团团转,就连最为端方自持的太子居然也没能守住节操,可见小妖精道行之深,向来稳得住的皇后都有些坐不住了。
“嬷嬷也看到了,我家主子实在不舒服,这样去见皇后,对皇后也是冒犯。”对着郑媪,谯氏很难有好脸色,她可没忘记那段日子在长春宫受的罪,心肠最恶的,就是这位笑里藏刀的郑嬷嬷。
郑媪没少磋磨谯氏,心虚得很,又在人家地盘,加之姚缨貌似极为受宠,不敢说重了话,只能忍住了气,笑出一脸褶子:“其实也不急在这一刻两刻,不过好些时日未见了,皇后甚是想念姑娘,姑娘还是就近择个日子,我在皇后那里也有个交代,到时再派个轿子来接,也累不着姑娘。”
姚缨很想说,她宁可绕着皇城内墙走上三圈,也不愿去面对吃人不吐骨头的长姐。
压抑着腹中那点牢骚,姚缨叫玲珑把福宝带进屋解闷,福宝见了姚缨就喊美人,逗得屋里的人直乐。
郑媪更是咂舌:“哎呀,这鸟真是稀罕,都要成精了。”
玲珑不免得意道:“福宝是太子爷搁我家主子这里养的,跟主子可亲了,张嘴就是夸人的话。”
郑媪顺势也夸:“宠随主人,那真真是灵透了。”
玲珑更是笑:“承嬷嬷吉言了。”
这一笑,都笑了,表面一团和气,内心把对方撕了的念头不会少。
玲珑这么一打岔,春花又在外头嚷殿下要过来了,膳事热水什么都要开始准备了,郑媪就怕被太子爷撞见,哪里还敢多留,忙不迭要走,可等走了出去,到了咸福宫门口,脚步一顿,脑袋一拍,才想到小姑娘何时去见皇后,还没给个准确回复呢。
郑媪暗暗叫糟,咬了咬牙再要进去,守门的小太监拦在了前头:“对不住了,这牌子只能递一次,嬷嬷你都一脚跨出去了,下回赶早,天一黑,不是这宫里的人在这宫里瞎晃,被太子撞见,是要吃棍子的。”
积攥的那点勇气被小太监几句话一说,瞬间消失殆尽,郑媪跨着脸回到长春宫,不等阴着脸的主子发话,自觉抬手扇自己耳光,泪眼纵横,好不冤枉。
“那对主仆实在是狡猾,你一句我一句就把话岔开了,又是太子的地方,老奴又不能强压着她来见娘娘,是老奴无能,老奴没用。”
姚瑾面若寒霜,如若不是念旧,早就要把郑媪丢到掖庭脱一层皮了。
被雁啄了眼睛是什么样的心情,就是她如今想到姚缨的心情,那是怎样暗恨都不够。十几岁的小姑娘,面上乖乖巧巧,一团温顺,谁料拆出了芯子,却是一肚子的坏水。
郑媪想要补救,小心翼翼问:“不如奴婢明儿个再去一趟?”
姚瑾冷眼睥向她,嗤笑:“你以为那人宠了小妖精就真的会放松对本宫的戒心?”
往日那一笔笔的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购销,可没那么容易,太子从来就不是大度的人,至少对她不是。
“那---”
“滚出去,本宫看着就烦。”
姚瑾似是累了,斜倚在软榻上,背过了身,一眼都不想多看郑媪。
郑媪被训得灰头土脸,也只能灰溜溜地撤了。
这一夜,皇后伏在榻上,一睡就是一宿,床榻对面的支摘窗没拉压实,透了风进来,翌日晨间,皇后醒来,只觉头脑昏沉,打发了身边女官到皇帝跟前告罪。
“皇后娘娘凤体微恙,怕感染给皇上,等身子好些了,再来近身侍奉皇上。”
皇后怎么又病了?老皇帝第一反应就是这。
女官是个伶俐人,恭恭谨谨道:“娘娘本就有头疾,吹不得风,又记挂着妹妹,思虑过重,不免就有些疏忽了自己。”
妹妹?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斜眼一扫,瞧到坐在圈椅上怡然自得的太子,方才想起了那个走大运的小姑娘。
不过这姑娘是不是跟皇后八字犯冲,才进宫几个月,皇后就病了两回。想到这一层,皇帝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就生出几分反感的情绪,给她一个侧妃,都是便宜她了。
皇帝眼珠子一转,周祐多少都能猜到这个不着调的老父亲在寻思什么歪招,搁下了手里的茶盏,出声即是厉喝:“当职的宫人是如何守的?这般不当心,要来何用。”
一两句话就将几名宫人打发回掖庭重新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