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试试,孤做这些,不是想看你掉金豆子。”
姚缨忍住了,抖着唇道:“她和我娘谁大?”
周祐摁着她的唇轻轻抚触,不让她抖:“她比你娘要大半岁。”
大半岁,那就不是一个娘生的呢。
姚缨心头的激动骤减几分,更生出另一种好奇:“她和我娘,谁嫡谁庶?”
“都是嫡。”周祐回得简练。
却让姚缨一愣,都是嫡,什么意思。
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周祐又是一句:“你娘是原配所出。”
姚缨才明显松了一口气,然而不满也来了。
“我娘才半岁,后母就进门了,还有孕?”
做女儿的都护自己亲娘,姚缨为姜氏打抱不平,对唐素云的那点好感所剩无几。
虽然话不好听,但周祐还是要说:“你外祖父为官不正,罪有应得,只可惜了你娘亲。”
周祐护短,只护跟自己有关的人,他认姜氏做岳母,但姜家其他人就免了,他们不配。
姚缨也察觉到了周祐对姻亲的反感,毕竟是要做孤家寡人的人,又岂能被旁人左右,而且姜家如今也只剩唐素云了,周祐更不可能容情了。
这样一想,姚缨心气也顺了。
“等解了宫禁,就把奶娘接进来吧,若她不愿意,就给她置办个宅子,找几个佣人,余生过上享福的日子。”
姚缨是个重情的人,别人对她好,只要是真心,她能记上一辈子。
谯氏养育了她十几年,也该享福了,过自己的日子。
太子本就不满太子妃心里有个奶娘跟自己抢位子,听到这话哪能不同意,别说一个宅子,便是八个十个,奴仆环绕,只要不来打搅他和太子妃恩爱,想要多少都行。
周祐面上不显,长臂一揽,环抱着姚缨继续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副天下好绝相公的纵容样子。
声音也是低沉到酥,听得姚缨身子发软,声也软软,抬头亲上男人坚硬的下颚:“殿下对阿稚真好。”
太子妃的主动亲近,让太子很是满意,低头回亲她,亲得很久,也很深。
亲来亲去,就乱了,姚缨气息不稳,胸口也闷闷的,感觉有点想吐,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下去。
周祐看她不对,忙松了松手,问她怎么了。
姚缨摇摇头:“没事,可能近日吃的有些油腻,喝喝清润的茶就可以了。”
“真的没事?”周祐仔细留意她神色,仍是觉得不妥,起身要喊人,却被姚缨拉住了衣袖。
“殿下勿担心,真的没事,现下好多了。”
那种恶心感一下一下的,并不重,姚缨能克服。
她不爱看太医,看完就得吃药,说不定更难受。
周祐又反复问了两遍,问得姚缨都有点烦了,也不知为何,直接就怼了句:“殿下难道真希望阿稚有什么事?”
这样又可以当新郎入洞房。
想到男人和别的女人入洞房,姚缨心头止不住的闷,竟比之前还要不舒服,她将这种不适归结于心情不畅导致。
不适,就越发不待见男人了。
“殿下快放了我,午后还要去一趟太妃宫里呢。”
贤太妃作为位分最高的祖母级长辈,莫说姚缨,姚瑾也要给几分面子,问候问候。
太子本就和太妃亲近,正好过年,也要去一趟看看这个给予他不少支持的长辈。
午后,贤伉俪相携来到太妃宫里,整间屋子都蓬荜生辉。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太妃有意凑个热闹,竟把姚家三姐妹都聚齐了。
姚缨许久未见姚珊,仿佛都要忘记还有这样一个人了,陡然见到她,竟有些不适应。
姚珊瘦了,变好看了,也是清秀碧玉型的美人了,一双眼儿虽有意避开,却仍是时不时落在太子身上,但好在懂了点礼数,瞟一下就赶紧收回,不敢多看。
倒是长进了点,姚缨腹诽,这段日子没见到人,怕是被皇后□□了一番。
贤太妃起身把姚缨拉到自己身侧坐下说家常话,太子自己找了个独自的位子坐下,独自饮着茶水,不跟这些女人凑热闹。
而皇后带着姚珊坐到贤太妃另一侧,显示出了一定的度量来,今日没了品级位分,只有长幼之分。
姚瑾惯会做样子,姚缨看着,也没说什么。
姚缨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健谈,真要聊也放得开,贤太妃跟她处了几次,也渐渐欣赏起她这样的性子。
要知道,换做贤太妃年轻的时候,被宫内的人谣传不祥,妖邪所生,她可受不住,这位太子妃倒是心气沉稳,还能如此淡然。
便是这份心性,贤太妃也要高看太子妃几分。
须臾,贤太妃松开了姚缨的手,转头笑吟吟看着皇后。
“皇后好福气,妹妹一个比一个端庄灵秀,还懂事,无需费神。”
姚瑾笑了笑:“是我的福气。”
话落,又是一个转折,“可惜我做的不够,还劳烦妹妹费心为我打理后宫了。”
这话一出,主次分明了。
既然是代管,越俎代庖,是大忌。
贤太妃当没听出其中的深意,只笑言:“姐妹之间就要多走动多联系,也无需太过计较,毕竟一荣俱荣,太子妃若是哪里没做好,落的也是你皇后的面子。”
贤太妃话里的意思,皇后一听就明白了,合着是想当和事佬做个好人,心里冷笑了好几下,就你们高家的人最知情识趣,谁也不得罪,左右都是好人。
姚缨听出太妃是偏向自己的,但也不愿把皇后惹急,心里是感激她的,也愿意人前给个面子。
“是的呢,我毕竟初来乍到,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懂,做的不好,还请长姐多担待了。”
皇后没有搭话,面上浮现柔和的笑容,倒是她身侧的姚珊开口了,以姐姐的身份道:“十妹如今金贵之身,姐姐也不敢专美于前,往日姐姐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十妹多多海涵,无论如何,姐姐在这给您赔个礼了。”
这话说得漂亮,放低了姿态,先认个错,无论姚缨原不原谅,姚珊的态度是够了的。
更何况,长幼有序,越尊贵的人家,越看重这个。
姚缨也不可能当着太妃的面给姚珊脸色,也不能驳回她的话。
姚缨看了皇后一眼,心道她的长姐若把琢磨这些小聪明的时间搁在打理后宫上,何愁后宫频生事端,不得安稳。
贤太妃年岁大了,就想做好事为自己积德,也不明白姚珊和姚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冤结,只一个劲地劝:“家和万事兴,姐妹之间能有什么说不开的心结,往后还要彼此帮衬不是,各自服个软,家道才能兴盛。”
姚珊近些日都在贤太妃身边侍奉,表现得极其乖巧,守规矩懂分寸知进退,贤太妃只以为她和太子妃是少年时的口角,意气之争,说开就好,没什么大不了。
姚缨心里是不大痛快的。
姚珊耍狠说要划破她脸的话犹在耳边,实难介怀,她做不到原谅姚珊,更不提跟她姐妹亲热,能够视同陌路不予理会就已经是她菩萨心肠了。
姚缨让自己尽可能笑得自然:“那么,七姐说要划花我的脸把我卖到勾栏院的话也是玩笑?”
啪的一声重响。
几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太子放下了茶盏,大刀金马地坐在那里,面色却是沉沉,眼底更是挟杂着幽幽的暗火,显示着这位身份最高的掌权者此时心情是不虞的,且大大的不悦,随时要发落人的架势。
尤其扫向姚珊的一记眼刀子,让姚珊感觉自己已经被凌迟了数百回的魂飞魄散。
姚瑾立马转向姚珊,疾言厉色道:“你可曾说过这样的话?阿稚是妹妹,你怎可这样糊涂,比妹妹还不懂事。”
不懂事,做错事最好的推脱理由。
姚缨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长姐,阿稚只想问一句,若我也说同样的话,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