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正月过去了泰半,眼瞅着就要到月尾,宫里也被太子夫妇重新整顿了一番,很多宫规有改动,也愈发完善,问责到各宫大小管事,都有责任,谁也别想推诿。
这么整肃了一通过后,倒是抓出了不少宵小之辈,更有会稽司的刘重涉嫌做假账,贪墨不说,还与诋毁太子妃的流言有关,许是心虚,在被查出之前,自己当夜凌晨饮鸩酒自戕,被发现时人已经早就没了气。
姚缨得到消息后诸多感慨。
然而,也只是感慨。
要说情绪,已无再多。
周祐不许她心软,她软了,别人就该狠了。
姚缨日子照旧过,给太子递上她新发明的少糖果茶,看他一口一口,好歹喝了大半杯,自己也满足了。
学会了自己找事做的太子妃戴上顶针,从男人腰间拆了压线不工整的荷包,重新绣上一遍。
到底是太子,挂着边线歪斜斜的荷包像什么样子,宫人们面上不说,心里还不知道如何想她这个手艺不精,害得太子没面的太子妃。
不能让太子没面的好妻子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姚缨这回是下了决心,要改出一个不能与宫中绣娘媲美,也不能差太多的荷包出来。
而太子除了恢复早朝,处理公务之外,其余时间都陪在太子妃身边,看她微低了头,蛾眉淡扫,一副贞静温婉的样子,更是胸口满溢了柔情,不能自抑。
姚缨不经意一个抬眸,就见太子手捧茶盏,抿一口茶,笑看着她,漆黑瞳孔里有着少见的柔,唇角扬起一抹浅显弧度,不似平日对外那般精光奕奕,却愈发令人心折。
许是被周祐不加节制的眼眸注视得太过,又或是为掩饰自己那点突然涌上来的羞赧,姚缨悄然敛睫,双颊飞起红云。
高耸云髻盘拢至一侧,金粉簪花别在发髻上,层层叠叠的花瓣宛如云波玉浪,翻折起伏的曲线,掩住花心深处,惹人探看。
花自有花的美,但美人比美,更妙,更绝艳。
柳眉含烟轻拢,凝眸含情脉脉,粉颊春意忽生。
他家太子妃,倒是生得愈发招人了。
周祐喉结上下滚动,仅是这般瞧着,就已经心生萌动,想要抱一抱他家太子妃了。
念头一出现,手中的茶盏也已放下。
周祐伸出了手臂,揽住姚缨的腰身轻轻圈住,手在上面捏了捏,长了点肉,摸起来更舒服了。
忽地,周祐身子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垂眸一眼不错地望着女子侧脸。
更柔也更美了,多了一丝形容不出来的风情。
这种风情,愈发叫人悸动。
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周祐心中默默盘算着,却是一点情绪都没显露出来,只将女子圈得更紧,但又尽量小心,不伤到她。
“明日我叫谢太医来把个平安脉,你也一道。”
姚缨诧异,不都是月底吗,这回怎么提前了好几日。
周祐不动声色,只捏着她的脸笑笑:“以后一个月多把几回,不能让那些人太闲。”
太闲?姚缨不置可否,谢太医听到这话怕是要哭。
整个正月里,过得最不安稳,最没年味的怕就是这些太医了,日日都在提心吊胆。
姚缨是觉得自己没必要把脉的,近日里她状态不错,吃得好睡得香,外头无论发生什么都影响不到她,她都佩服自己无坚不摧的心态呢。
谢太医到来时,她委婉表示只给太子把个平安脉即可,谁料太子捉过了她的手腕,用丝帕覆盖上,言简意赅地一个字:“把。”
谢太医自然更听太子的话,手搁在丝帕上,拿捏着力道,面上的表情看似很稳,但逃不过太子一双精光奕奕的火眼。
待到谢太医收回了手,抬眸望了望太子爷,周祐把姚缨送回内屋,自己则将谢太医叫到一旁,直截了当命他如实以告。
谢太医双臂交叠,微弓着身,毕恭毕敬对太子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太子微拧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很多话要说,但全都堵在了喉头,半晌才道:“赏。”
仅是一个字,就好像包含了千言万语,并伴着轻微的颤,昭示了男人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谢太医脑袋压得更低,谢主隆恩,眼尾一瞥,却见主子爷手握成了拳,手背上青色脉络明显,不由心叹,当爹的泼天大喜,就连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不能免俗啊。
屋里头,姚缨见太子半天不回,也不知谢太医说了什么,不禁惴惴了起来。
该不会,她这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绝症,回光返照,状态才会如此的好。
越想,姚缨一颗心越发拧成了一团,鼓鼓跳着半天落不了地。
直到太子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眼眸却是微垂,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姚缨轻唤他,他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应。
姚缨小心脏都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