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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她不在乎(1 / 2)


到了第二日,盛鸣瑶出现在玄宁眼前时,玄宁几乎是瞬间察觉到了不同。

“你的佩剑呢?”

盛鸣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照例对玄宁行了一礼,中规中矩地答道:“还给师兄了。”

“那今日,你便不必练剑。先去巩固心法,争取早日筑基。”

玄宁倒也不问缘由,说完话后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个似雪出尘的背影。

如今盛鸣瑶倒也习惯了玄宁这样的作风,也不多纠结,依言进了自己的那方小天地。

说句实话,玄宁如今对盛鸣瑶的态度虽然好得让人觉得诡异,可这对盛鸣瑶来说,确实百利而无一害。

小小的空间虽不算拥挤,但也绝对不算宽敞。周围四面并不透风,然而有空气流动,飘着淡淡竹香,毫不让人觉得憋闷。

透过这堵墙,甚至可以观察到外界的一举一动,而外界则对这一放小天地一无所知。

盛鸣瑶闭上了眼,根据心法中的要领感受着周围灵气的涌动。

《水莲引》的功法与她并不契合,每每盛鸣瑶修炼时,总是难得要领。

就像是要求一个跌跌撞撞、尚且走不稳路的孩子跋山涉水,不跌倒都是万幸。

不过好歹认真修炼了这么些天,纵使缺失了两滴心头血,盛鸣瑶好歹也算弄清了一些门道,她闭上眼,比往常更快得入定。

循着之前运转灵力时身体内留下的痕迹,虽有坎坷,可这次盛鸣瑶运转灵力时,到底比以往快了许多。

然而还不等盛鸣瑶运转灵力一小周天,外部突然传来了一道娇憨灵动的声音——

“师父,我下了课来找你啦!你现在在里面吗?”

是朝婉清。

盛鸣瑶缓缓睁开眼,苍绿色的墙壁上勾勒出了一个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少女,她的脸上不如往日对外时的沉静温柔,而是带上了几分俏皮可爱。

在玄宁面前,朝婉清一向如此率真。

被人打扰之后再难入定,盛鸣瑶索性也不再尝试,盘腿坐在一个浅金色的蒲团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朝婉清的下一步动作。

“师父?师父?咦,不在吗?”

朝婉清眨眨眼,十分自然地在室内兜了一圈,忽然转身冲着盛鸣瑶的方向疑惑地歪歪头。

“这堵墙……以前好像不是这个颜色?”

盛鸣瑶霎时睁大了眼睛,目光随着朝婉清的举动而移动,心中好笑,可又有点兴奋。

原因无他,主要是此时她在暗,朝婉清在明,一明一暗,两人隔着一堵墙,光是想想接下来也许会出现的情状,盛鸣瑶都觉得十分有趣。

就在盛鸣瑶开始走神时,朝婉清的手准确地搭在了盛鸣瑶面前的墙壁上,只要轻轻一推——

“你在做什么?”

不见踪影的玄宁不知何时回到了洞府内,出尘俊美的脸庞凝着寒霜。

“谁教的你,如此轻举妄动。”

口中轻斥朝婉清,下一秒,玄宁狭长的眼眸微动,瞥向了墙壁,似是能穿透这堵墙,将里面正在看好戏的盛鸣瑶看得一清二楚。

“是婉清的错,师父不要生气啦。”朝婉清熟稔地拉过玄宁的衣袖低着头撒娇,“下次婉清一定小心,师父这次就不要责怪婉清了好不好?”

朝婉清这套撒娇的手段显然不是第一次使用了,业务能力极其熟练的朝婉清并没有发现,这一次,玄宁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越过所有无需存在的人,玄宁的目光穿透一切,虚虚晃晃地落在了一个此时旁人看不见的人身上。

感受到玄宁犹如实质的目光,盛鸣瑶非但不退,反而对着玄宁似笑非笑地扬起眉毛,双手抱臂,毫不掩饰自己的戏谑。

玄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没再揪住不放,反而转移了话题:“常云说,他欠你一株灵草。”

朝婉清眼睛一亮,顿时道:“是天灵草吗?徒儿之前问医宗的芷兰真人求了好久她也不允,只能去求常云掌门了。”

玄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顺利地将朝婉清支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沈漓安之前的那番话,如今玄宁竟是不自觉地在避免让盛鸣瑶碰上朝婉清。

想起这些,玄宁不自觉地皱眉,转而将其抛之脑后,抬起手,衣袖微动,对着墙壁输入了灵力。

墙壁发出细碎的拉扯声,有些像不太锋利的刀斧在试图劈开一块千年玄铁,可事实上并没有这么费力,盛鸣瑶的身影很快映入了玄宁眼底。

她脸上的神情仍是恭敬的,可不知为何,玄宁总能察觉到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和玩味。

“我之前,给你取了佩剑。”

没有任何修饰词,玄宁突兀地伸出手,一柄剑就这样悬浮在了他和盛鸣瑶之间。

像是一道无法逾越也无法填平的沟壑。

玄宁垂眸,长长的睫羽轻颤:“你如今修身尚浅,我的藏剑于你而言,都太过凶悍。常云的藏品倒还尚可,因此,我去取了这把朝云剑来。”

他在试图讨好这个徒弟。

盛鸣瑶顺着玄宁的目光望向了中间的那把名为“朝云”的宝剑。

无愧于“朝云”之名,这把剑周身气息十分柔和,散发着淡淡天青色,大约二尺长,剑鞘上繁复华丽的花纹同样昭示着它的身价不菲。

大约还是有些来历的。

玄宁能考虑到这些,肯定是费了心思的。

可惜了,她现在不会为了这些小恩小惠,有半点动容。

盛鸣瑶抬眸,对上了玄宁的目光,露出了一个客套礼貌的笑意:“让师尊费心了,多谢师尊。”

一点也不像乐郁了。

玄宁还记得,当他将第一把剑赠予乐郁时,少年扬起眉梢,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意气风发的模样能让所有人侧目。

可盛鸣瑶却毫无反应,让所有玄宁曾在心底期待的画面全数落空。

看着面前规规矩矩地用双手接过剑,神色疏离至极的盛鸣瑶,玄宁终于彻底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如今最在乎、也最看重的弟子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他这个师尊。

无论自己献上何种珍贵秘宝,无论自己如何放下身段与她谈心,无论自己如何倾囊相授,盛鸣瑶根本不在乎。

——她不在乎。

这个认知像是一根刺,刺得玄宁鲜血淋漓。

“你,”玄宁顿了顿,终究不甘心,“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生来孤傲清高的玄宁,从未试过像如今这般低声下气地讨人欢心。

经过之前与常云的那些交谈,玄宁猜到盛鸣瑶也许在怨他,可他没想过,自己示好的如此明显,盛鸣瑶也半点不曾动容。

“弟子确有疑问。”盛鸣瑶俯身对玄宁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唯有低垂着的眉眼,泄露了她难以抑制的嘲讽。

早在之前,盛鸣瑶在医宗与丁芷兰学习一些基础医术时,就曾偶尔听她不经意地感慨时,露出过一些端倪。

盛鸣瑶本没放在心上,可与玄宁相处了几日,到是越发察觉出了不对。

“从那日擂台开始,弟子就想问了。”

“师尊,你究竟在透过我看谁?”

被戳破心思的玄宁眼睫一颤,心绪涌动,刹那间铺天盖地的威压再次冲着盛鸣瑶而来!

“——胡言乱语!”

体内汹涌着澎湃而混乱的灵力,可盛鸣瑶咬紧了牙关,任凭指甲刺破皮肉断裂在了掌心,仍旧固执又倔强站在原地,坚决不肯跪下。

几乎是在看见盛鸣瑶这幅情状的下一秒,玄宁便立即控制住了自己的威压。

哪怕是短暂一瞬,可也是化神期的威压。

也许是因为收势太快,玄宁头上的白玉发冠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裂痕,凌乱的长发如月光倾泻,玄宁眼神略有不自在,却也死活不愿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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