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虞看着她失控的样子,轻笑道:“我说了,我是来痛打落水狗的。阮怜,你去求了信王吧,求他给你一个庇护。你如今已不是完璧之身,对吗?”
阮怜瞪大眼睛看着宋虞,她忽然惊恐起来,“你说什么,我何时与信王见过面?”
事到如今,只能否认。
宋虞也没想让她承认,“你不承认便罢了。只是听说信王近日在选王妃,定的是安国公府的嫡女。你如今就算出了牢房,最终也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而已。一个进过京兆府地牢的女子,你觉得信王会如何对待?”
打蛇打七寸。
阮怜如今能强撑着不过是靠对江景烨的信任。这些话,足够让阮怜痛,足够让她发疯。
“我不信!”
纵使这般说,阮怜的手还是忍不住抖起来。
她想过自己如今再不能成为江景烨的正妃,但未曾想过,当她在受苦之时,江景烨却在选妻。
“你信与不信又如何?终归信王是会将你救出这地牢的。到时你自己可亲眼去看。只是可惜了,你抛弃自己母亲,将一切罪责推到她头上,换来的求生之道也不过如此。”
宋虞不知阮怜和江景烨说了什么,但看江景烨近日的举动她便可猜到一二。
阮怜这是完全不顾及夏氏,要让她成为替罪之羊。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信口雌黄。”阮怜狡辩着。
她不明白,为何宋虞仿佛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的所为,仿佛能看清她所有的卑劣。
“我在撒谎吗?夏氏不就是你的脚下石吗?你踩着她,一步步走到盛京,靠近信王。如今事情败露,这个脚下石,当然要毫不留情地踢走,不是吗?”宋虞毫不留情地揭穿阮怜的面目。
阮怜终于受不住,那些刺激一股脑地涌过来,让她失去理智。
“是又如何!她给了我这样一个脏污的身份,我当然要踩着她洗清自己。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她情愿的,我没做错。宋虞,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个好家世,我只能自己谋划。不管拦在面前是何物,我都要推开!”
踩着自己母亲上位,若说心中一点愧疚没有,根本不可能。
阮怜极力地否认,不过想让自己心安罢了。
宋虞得到自己想要的话,看着近乎发疯的阮怜,冷声道:“是,我是有一个好家世。但你也并非一无所有,夏氏穷尽心血为你筹谋,却换来你这样的狼子野心。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太冷血。这一次,你牺牲了能为你做到一切的母亲。若是下一次再有什么过错,你又能推何人顶罪?”
宋虞的质问像是击进阮怜的心中,她甚至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
宋虞走远,她才浑身脱力地坐到地上,颓丧至极。
宋虞走到长廊尽头,拐角处一个双手上着沉重枷锁的妇人正坐在那里。
夏氏委顿在地,无声地落着泪。
阮怜最后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原先她以为阮怜对她是不舍的,是迫不得已的放弃,更甚至于是在她逼迫之下不得不放弃自己母亲。
可如今,假象揭穿,剩下的不过满目狼藉。
宋虞低头看向痛苦的夏氏,淡漠地道:“如果当初你将她放在乡下,安然养到及笄之年,再寻一个好郎君。她如今不会落到这个境地。你为你的野心付出代价。可你有想过你另一个女儿吗?大姐姐这几日找过我好几次,她想让我向父亲母亲求情,想保你一条命。
“你从未关心的女儿拼了命想要护住你这个母亲的性命。可你一直关心,放在心上,为她筹谋一切的女儿,却将你作为踏脚石,恨不得你早些离世,以洗脱自己身上的脏污。夏氏,你可真是一个好母亲。护住一个狼子野心,却让另一个无辜的女儿陷入难堪的境地。”
宋念雪是夏氏所出,夏氏不曾对她有太多关注。在宋家,她更关心自己的儿子。而当阮怜回京,她更是因为阮怜多次责备宋念雪。
可如今宋虞说,宋念雪在为她这个母亲奔波。
夏氏所为如今已众人皆知,她不仅毁了自己,还毁了宋念雪,毁了她的未来。
宋念雪埋怨都来不及,又怎会为她求情?
宋虞在说谎,可夏氏不知。
夏氏终于痛哭出声,狱卒将她拉下去。
“念雪,是母亲对不住你,是母亲错了……”
一声声道歉越来越远,渐渐听不清楚。
宋虞走出牢房,外面的光亮一瞬间有些刺眼。
她伸手遮住阳光,看着指缝里漏出来的细碎的光线。
夏氏于五日后问斩。
她混淆宋家血脉,意图谋害县主一事早已传遍盛京。
宋虞差点死在慧济寺的火灾中,宫宴更是差点被诬陷毁损清白。若不是当时韶容公主在侧,让他们不敢妄动,险叫他们得手。
真相大白,众人同情。
尘埃落定,她本不必走这一趟。
只是,杀人还要诛心。
她要夏氏在死前不断忏悔自己的过错,明白自己养了怎样一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