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吧。”
他的神色一如往常,一夜未眠的脸上也不见疲惫,然而他的贴身侍从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那副画,你待会儿拿去烧了。”
侍从没想到自家主子会突然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来。
画,什么画?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而萧行倦又开了口:“吩咐后院,给我寻两个女人过来,今晚我要见到她们。”
说完便大步离开,全然不管自己的侍从是怎样的震惊。
侍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公、公子,要女人?
不过既然得了令,那差事是必然要办好的,所以他便先收起了自己心中的震惊,走进了书房。
在自家公子的书案正中,他发现了一卷画。
装帧良好,包裹精心,只是这挂绳却未有动过的痕迹,一看就是还没拆封过。
公子要烧了它?
这样用心的东西,怕是别人送来的礼物吧,若是就那样回了,怪可惜的……
侍从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把这卷画从书房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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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行倦第一次觉得,一夜的时间是这么短暂。
即便骄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对叶萦是有点心思。
他可以容忍自己对女人起了心思,但他绝不容许自己会对自己的棋子起了别念。
所以,他给了自己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地去想叶萦,一次想个够。
叶萦是他送出去的,即便现在他意识到了自己对叶萦有点心思,但是,他绝不会容许自己心中有后悔这样的情绪出现。
然而他发现,他越是想到叶萦,心中就越是情动而无法自拔,甚至,在天亮的时候,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雀跃——只因今日,他可以见到叶萦。
于是在第二天,他吩咐了下人去给他找两个女人来——他既然对叶萦会心动,那么也会对别的女人动心。
他想得很简单,只要他尝过女人,玩腻了女人,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心不由己的感觉了。
骄傲如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心会有不受控制的那一刻。
他要完完全全地放下她。
至于那副画,萧行倦垂下眸子。
不看也罢,他要就此斩断和叶萦之间的所有关系,那副画自然就没必要留,没必要看了。
于是,怀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心情,萧行倦一路到了皇宫。
今日国宴格外隆重,凡五品以上官员,皆可入宫参宴,这是新帝登基之后,特意展示自己的宽容仁德。
然而萧行倦只觉得讽刺。
宽容仁德?一个依靠外家携兵夺位,逼死亲父,残杀兄弟的草包,有什么资格说这四个字。
可笑这个草包自己还没意识到,他的皇位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萧行倦沉下眸子,将眼神之中的不屑藏住。
他身为皇帝宠臣,今日坐的位置特地被安排在了右下首,所以,他必须格外小心。
他轻轻侧目,向上首的夏方无看去,发现这人正搂着一个宫娥,一脸吊儿郎当。
两人的眼神对视了一瞬间,便很快各自移开。
萧行倦状似随意地举杯欲饮,正在这时,皇帝和太后入了座,于是礼官唱道:“佳时天乐,中秋正好,献舞——”
他执杯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伴奏的乐曲很快响起,萧行倦转过头,把目光移向了殿门口。
一群身着浅碧色舞裙,面带白纱的舞姬款款而出。
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叶萦。
这曲《踏歌》,并不是如今皇室行宴中常见的宫舞,而是他为了今日的献舞,特意寻了最好的乐师和舞姬为了叶萦量身编排的。
甚至连这舞衣,都是专门为了展示叶萦而设计的。
他知道她有多倾城脱俗,自然就知道,这碧衣白纱有多么衬她。
他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银丝茶盏。
萧行倦的这个小动作,没有人察觉到,因为此刻殿内的所有人都被这舞蹈所吸引,皇帝也不例外。
看着舞姬们用轻盈飘逸的舞姿舞过一段又一段,萧行倦的心中慢慢有不安浮起。
今日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为了让叶萦出风头,特意安排了人,在舞曲的最后一段,“不小心”扯下她的面纱。
届时,所有舞姬都会成为她的绿叶。
终于,舞至终段,萧行倦看到,陆渺渺的面纱挂在了其中一人的冠上。
然后,随着舞姬们的动作,她的面纱一下子便被勾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在这一刻,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有佳人兮,倾国倾城。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瞬间,看到这个舞姬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