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材室的铁制大门撞上灰白的墙壁,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有风穿过窄门呼啸而来,吹得人遍体身寒。
李锦因为腹中饥饿而步伐虚浮,终于重见天日,她当然不会继续待在昏暗的器材室内,滚烫的掌心轻贴着冰冷的铁制大门,缓缓从器材室移步而出。
眼瞳小范围转动,她谨慎地观察四周和门锁的方向,但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
胃部因饥饿而一阵阵地发出叫声,她无力地半倚在一旁花坛边回神。
接下来肯定是要回家的,但她如今狼狈虚弱,已经走不动了。
不过说来也算幸运,刚走出器材室,李锦就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远处传来。
有很多人在喊她的名字,细听之下,阵阵声浪中有老师的声音,还夹杂着父母嘶哑悲凄的疾呼,在空荡的校园里回响。
李锦回头想大声回应,可一张嘴就感到勉强——她的喉咙已胀痛得说不出话来,便只能忍着酸痛乏力的四肢,往声源的方向赶去。
川扬中学面积不算大,两边都在互相搜寻,再加上李锦熟悉地形,能判断他们大致的方位,遇见只是时间问题。
终于在教学楼前,李锦与自己的父母迎面相逢。
看到因自己的消失而面容在一夜之间变得憔悴的亲人,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受过的苦霎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李锦瞬间提泪横流,往前一个踉跄扑倒在父母怀里。
她的四肢关节处酸痛乏力,鼻端呼出的气息温热沉重,李锦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过,感冒已不可避免地加重了起来。
“宝宝你在学校里不回家干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快急死妈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啊?怎么发烧了?”
找到了失散的孩子,堆积在心头的担忧情绪爆发出接连不断的问句,在李锦耳边炸开,她带着浓重的鼻腔,断断续续有所保留地哭诉起来。
她没有提起自己口袋里的钥匙,也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器材室,只讲了自己被关了一天一夜的事情,孤单又害怕,还无法联系父母。
“呜呜呜呜我害怕。”
这对夫妻听到女儿这样说早已心疼地不行,厉声问道:“器材室?怎么会突然被关在器材室里?谁干的?”
李锦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但当时林泉在我旁边。”
“林泉?这是你的哪个同学?没听你提起过……”爸爸皱眉问,“然后呢?她也和你一起被关进去了?”
“呜呜没有。”
没有明说,但这波暗示已经很到位了。
李父胸膛的起伏逐渐加大,看得出情绪正在攀升。
李锦依偎在父母身边,郁结于心中的气终于抒发。
虽然昨晚一顿分析颇为合理,但她其实并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林泉。
尤其是经历了今天早上诡异的开锁事件后,李锦不知怎么的,瞬间想起了自己在两年前做过的那件亏心事。
那是她跋扈多年的人生中,唯一一件她感到过一丝害怕和悔意的事情。
因此,她也是真心怀疑这世上有鬼,但现在身边除了父母以外还有两个陪同的陌生老师,她并不方便把想法说出口。
窝在爸爸怀里,李锦的精神也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昏沉着就要睡去,但偏在此时,她偏着头的目光恰好落在教学楼二楼的一扇窗边。
二楼的教室位置她都是清楚的,那条纱帘还有那扇窗,分明就是二零六室。
仔细再看,泛着光的窗户后似乎还站着一个人影,只不过李锦身体虚弱,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眼睛睁不开,并不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