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用自己的思维理解别人其实是一条死路。
那不过是将自己的想法换个方式强加到别人身上,然后将其粉饰完美,美曰其名“换位思考”。
……
只是。
江纵看着稚育表情认真的样子,心中溢出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他感到心脏似乎漏了一拍,转而由快转慢,有力而沉稳。
“先接一下电话吧!”女生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已经不知道响了多久了。
眼皮一跳,他接起电话,“喂你好。”
等到电话那头说到一半的时候,江纵的脸就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他沉着一张脸,最后说了句:“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谢谢。”
“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爸在医院摔了一跤。”
稚育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替他决定道:“走吧,我来叫车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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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江纵忙完又跟江父说了几句话之后,稚育也将钱交完了,她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没有去打扰两人。
落日熔金,将病房染上暖色。
听着隔壁床的老爷子跟孩子絮絮叨叨着,江纵搬了个凳子,不紧不慢地削起了苹果,酝酿了好久才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江父好好聊一下了。那些关心的话逐渐烫嘴,他在心里念叨了一万遍,说出口时也转了个弯。
他知道父母为他所做的一切,可越是知道,他便越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以后少给你添麻烦。”在这几年的病痛折磨下,江父瘦得过分,但脸色还算红润。他的话带着几分愧疚和不好意思,让本就陷入自我讨伐中的江纵更觉得心中难受。
“这不叫添麻烦,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对自己好点。”
“我以后会的。”
“……”
两个人又僵持了一会儿,短暂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过了一会儿,江父才说:“你不是跟同学一起来的吗,她应该等急了吧?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没想到,见面说的最长的一段话竟然是用在告别的时候的。
江纵“嗯”了一声,“照顾好自己,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之后,他便起身离开了,只是关门的时候,他又不由自主地多停了几秒。
床上的男人也在那里不知看着哪里发了会愣,因为摔到了腰而坐不太直。过了不久,他回过神来,缓缓地叹了口气,又看着另一个地方陷入了下一段走神。
江纵一句话也说不出。
察觉到女生望了过来,他走过去站在了旁边,好似毫不在意似的随口道,“走吧。”
稚育点了点头,也不纠结于此。常年积累下的隔阂哪怕根本没有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也不容易让人很快亲密如初。
等两人走出医院的时候,江纵才主动说:“谢谢你。”
“你放心,花的钱我会连本带利给你算上的。”稚育加快了脚步绕到他的前面,“还没有进行到以身相许的阶段吗?”
“……”
稚育立刻换上失望的表情,顿时故作夸张,泫然欲泣地说:“不是吧,你竟然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江纵本来有些阴郁的情绪被她这么一搞反而轻松了一些,他斜睨她一眼,把她从前面拨开,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夕阳在漫天蔓延,气温逐渐降了下来。
江纵瞥了一眼穿得单薄的女生,漫不经心地问道:“冷吗?”
稚育从善如流地接道,“我的心好冷。”
“……”
没等江纵再开口嘲讽几句,稚育不安分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突如其来的温软让他反射性地缩了一下,然后他听到对方感慨了一句:“确实好冷。”
稚育又迅速松开,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啊,你没有一个贴心的女朋友来帮你暖暖手。”
江纵被她搞得有些的失语,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直接抓住女生的手,可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并没有让他付诸行动。
蜷缩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被安放在了口袋里。
他想,他还需要有一个更具有正当理由的契机。
稚育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但没有点破,她用胳膊碰了碰少年,催促道:“绿灯还剩十几秒了,还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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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过完了,月考如期而至。
由于答题过程过于流畅,答完之后江纵甚至有些怀疑稚育是不是利用关系提前买了题集。
女生被阳光照得睁不开,她眯着眼睛,伸手把窗帘拉了上去,然后果断反驳道:“我可是一个正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