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茗惊慌地醒来,这会正是正午时分,日头正亮,白日的光亮驱散了落茗心中的几分恐惧,可还没等她缓下来,便看到她的床头坐了一个女人。
落茗想她的胆一定十分地顽强,不然也不会在经受几次三番的惊吓下都完好无损。
来人听到落茗的惊呼声后,转过身来,入目是一张约摸五六十岁的脸,眼里精神矍铄,但并不刻薄,只见她站起身,同落茗道:“姑娘莫慌,我是大少爷的乳母,你可以叫我顾妈妈。”
听到“大少爷”这三个字,落茗就像是惊弓之鸟,戒备的看着顾妈妈。“我不过一个小小丫鬟,想来没有什么犯得着让顾妈妈亲自来找我的吧?”
顾妈妈并不与落茗掰扯,直接直切主题,“即是丫鬟,又与蓝姨娘同屋,想来是蓝姨娘的丫鬟了,这倒正好,有这事还需要姑娘你出面说道说道。”
还不等落茗拒绝,顾妈妈又道:“依照蓝姨娘所犯之事,她的丫鬟也当仗杀,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顾妈妈一番饱含威胁的话,让落茗握紧手中的被褥,昨晚大少爷果然注意到她了,此番派顾妈妈悄悄前来,恐怕是想让自己以蓝姨娘贴身丫鬟的身份,去做伪证。若自己拒绝,当即就有可能被拖出去仗杀。
在落茗看来,自己若是帮大少爷对付徐氏,恐怕徐氏不会轻易饶过自己,虽说梁府主人是大少爷,可梁府内院,管事的终究还是徐氏,能直接主导自己生杀大权的,也是徐氏。
落茗坐直了身子,仰起头,直面顾妈妈道:“顾妈妈你恐怕误会了,我虽是丫鬟,却是已故大老爷的人,我虽与蓝姐姐同屋,可蓝姐姐还指挥不动我。”
她是大老爷从扬州买回来的,虽说在梁府没受过大老爷的宠,可她完全能有借口说自己在路上就得了老爷的宠爱,毕竟这事谁还能查证出来?
顾妈妈来梁府这么些年,哪还能治不了一个小丫头。
“即是大老爷的女人,那正好,牙婆过会功夫便来了,听说这位牙婆曾收了相思苑大妈妈不少好处,像姑娘这般姿色的,相思苑恐怕不会放过。”
相思苑正是风尘地中最下等的一处,随意一个贩夫走卒只要给足了银两都能进去快活,里头的姑娘不乏染病而死的,这时她们往往被草席一卷,丢到乱葬岗便宜了野地里的豺狼,连个完整的尸身都留不下来。
顾妈妈的话一下戳中了落茗的要害,她想生,更想干干净净地生。“顾妈妈若是能保我无虞,我便是当了蓝姨娘的丫鬟又何妨。”
“老身作为梁家现任家主的乳娘,保下一个丫鬟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请妈妈稍待片刻,容我换个衣服。”
顾妈妈识趣地走出房门,站在门口等待落茗拾掇好自己。
屋里,落茗匆匆换上衣服,尽量将自己打扮的像个普通的丫鬟一样,而后推开门,同顾妈妈往前院赶去。
大老爷的棺木原定今日吉时下葬的,可自昨晚出了那件事后,自然无法依照原定时间下葬了。依照族老的话来说,他们若是不在大老爷的灵堂前惩治了不肖子孙,恐怕大老爷在九泉之下无法瞑目。
要知在孝期之内,子孙连饮酒都不被允许,可梁曜倒好,自己亲生父亲还没下葬,便敢光明正大玩女人,玩的竟还是自己父亲生前的小妾。
这般大逆不道,狼心狗肺之事,足够族老们开祠堂将梁曜逐出梁氏一族。
只是梁曜虽然被抓了个人赃并获,可徐氏岂会甘愿束手就擒?她这个套原本是给梁晔设计的,自然做足了给梁晔泼污水的准备,虽说人赃并获的对象换成了梁曜,可那些证据一样管用。
为争家产,而诬陷同胞弟弟,这事要是捅出去了,就算族老们肯偏心梁晔,朝堂的御史们可不会。届时不悌不孝的罪名压下来,梁晔的仕途也算是到头了。
无官可做,梁晔只能依靠于梁府,偏偏他只知道读书做赋,从不曾接触过梁府的家业,更不懂如何经商,只需她和二叔动些手脚,到时候这梁府还不是她与曜哥儿的手中之物!
徐氏算盘打得噼啪响,看向梁晔的眼神也愈发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