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一族毕竟作为扬州城传承百年的家族,底蕴深厚,想要徐氏无声无息地死于狱中,也并非什么难事。
但这事族里却不能直接动手,到底还是要同梁晔商量一番后,再做决断。“不若就让徐氏畏罪自·杀吧。”族长同梁晔这般说道。
只有徐氏死了,才不会说出更多的东西。他们并不在意这件事还有谁参与进来了,他们只要皇商的择选,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那就够了。
族长此言一出,梁曜被惊地失了大半刻的神。徐氏到底是他母亲,而族长却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算否决掉徐氏的生命,他回过神,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一股寒意攀上了他的后背。
而族长却是一副公正俨然的表情,控诉徐氏罪行的同时,还不往敲打梁曜,“曜哥,你母亲犯下这等错事,按律是要被判以流放之刑的,流放之地,穷山恶水,又险又偏,她未必能撑到那里,就算是撑到了,也是活不过三五年的。还不如自裁了,好歹还有人帮忙收个尸身,你说是也不是?”
“我,我……”无论是哪个答案,梁曜都不能说出口,因为每一个,都是要他母亲命的答案。
他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梁晔,因为此时此地,只有梁晔,才有宣布最后判决的权利。他已经不再为徐氏的结局而感到难过了,他更想赶紧来个解脱。
可梁晔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看戏态度,从族长提议要徐氏自·裁开始,他便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梁晔越是这幅态度,越是让梁曜害怕,他心想,莫不是梁晔除了想要母亲死,更想要知道除了母亲以外,还有谁参与此事,所以才一直不表态度?
族长还有一众族老的顾虑,二太爷都同梁曜说过,为了能竞争皇商之位,他们势必是会保他的。但若是梁晔不稀罕皇商之位呢,毕竟他如今官职在身,皇商虽然让人眼馋,但你说拿皇商换官职,他肯定也是二话不说选官职的。
毕竟皇商虽然带了个商,终究还是地位低下的商人,为官者随时都能以权势压迫之。
更何况这还只是入门的门槛,离能被选为皇商,可还早着呢,所以梁曜拿不准梁晔会不会为此反抗族长以及众族老们的意思,一心只为除掉那些想要害他的人。
若到那时,母亲受不住严刑拷打,将自己供了出来,那自己岂不是也要被判流放之刑!
族长与诸位族老断没有为了他而与梁晔闹僵的道理,梁晔若是真铁了心想要他流放,那他可是真的一点转机都没有了。
念及此,梁曜可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喃喃道:“我母亲会落得这般下场,全都是她罪有应得,但是我也不忍她受流放之苦,我看就照族长你提议的来吧,我只求能给我母亲收拾尸骨,披麻戴孝。”
梁曜表态完之后,族长看向梁晔,等他最后来一个决断。
“徐氏说起来也终究算我长辈,我怕倒是不好多言,既然此事有族长来做决断,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若曜弟想为徐氏披麻戴孝,恐怕是不能以梁府二公子的名义,若是如此,族长的一番苦心,恐怕就白费了。”
梁晔这番话,让梁曜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梁晔这是在给他选择,若他要为徐氏披麻戴孝,那就不再是梁府二公子,也将被逐出族谱。反之,他依旧是梁府二公子,左右他这一辈子只需混吃等死,背负不背负不孝的名声,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差别。
梁曜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不是自己这位大哥的对手,甚至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他对自己,就像是屠夫对待手中的鸡仔,就手起刀落那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那他若是有一天嫌他在梁府碍事,想要除去他呢,是不是也会那般的容易?梁曜再看梁晔的眼神已经变了,带着被驯服后的恐惧与怯懦,再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来此事已经暂告一段落,落茗适时端茶而入,为场中众人续上了茶水。
族长记性不错,看到落茗之后,先是觉得眼熟,而后便想起大老爷死后第七日发生的那些荒诞事,同梁晔道:“她不是综先的……”
梁晔接过族长下面的话,“她曾是蓝姨娘的侍女,没想到族长好记性。”
“那她?”族长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但到底作罢,没再多说什么。
梁曜本就一直注意梁晔那一边,一听到蓝姨娘,便是一个激灵,可在听到族长同梁晔说的那些话之后,又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原来那一日自己与蓝姨娘的事,竟然是梁晔所为,看来他应该早就和这个婢女有勾结了,不然为何亭阁为何无端会着火,而这个婢女却又正好在现场,最后还成了指认他与蓝姨娘有私情的证人。
他本以为那件事真的是自己母亲策划所为,只是不够谨慎,被梁晔给识破了,害自己倒了大霉。如今看来,说不准整件事都是梁晔策划的还未可知。
一时间新仇加旧恨,恨不得将梁晔抽骨扒皮才好。
落茗原本是要给梁曜也续上茶水的,可她刚走近梁曜身边,就看到梁曜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她看。
被这般盯着,落茗下意识就防备了起来,想尽量与梁曜避开些距离,却见梁曜忽然伸手,一把把她抓到了身边。
落茗不免惊呼出声,动静自然也引来了场中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梁曜用力扯着落茗的手,将她拖到梁晔面前,“大哥这个婢女我看着不错,不如你将她送给我吧。”
你老娘都快死了,你还有闲心看上你大哥的婢女?还真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没得救了。这是场中所有族老们的第一想法。
可只有梁晔知道,梁曜此时所为,不过是为了报复他罢了。
只是让他可笑的是,他也不要求梁曜真能靠比谋略比过他,若是梁曜有血性点,直接上手打他,他都不会觉得梁曜可笑,可是拿落茗来作为报复,来撒气,这便让他极度的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