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一名马上骑士骑着一匹栗色西域马从武威的城门口飞驰而去,卷起滚滚烟尘向着长安的方向而去。
“他走了?”
虽是问句,却听不出半点惊讶。
“禀娘子,天不亮,元郎君就悄悄上马离开,奴按照娘子的吩咐并没有阻拦。”明樱道,“奴派了可靠的人暗中跟着,不过,刚出城门那人就被元郎君伏击,不但将人一顿好打,还抢了他随身的钱还有马。那个属下回来的时候,被元郎君搜检得只剩贴身的衣物。”
两人相视一笑,分明是勋贵世家的小郎君,却比强盗还强盗。
明桃打断两人的谈话:“娘子,荣阳长公主派人围了咱们的宅子。”
“荣阳殿下到底还是不够了解她这个儿子。”卫苒施施然起身,“去将门打开,让带队来的家老,好好搜一搜我这个待字闺中的娘子居住的宅子。”
“娘子!这公主欺人太甚,若是在长安,大王也不敢……”明桃此话一出便自知失言,赶忙跪下请罪,“奴说错话,请娘子责罚。”
“你的过错暂且记下,现在去开门,让他们进来搜。”
这一番搜检自然不会有结果,可带队的家老也不敢空着手回去禀报。家老额头上冒着虚汗,那日郎君被关在后院柴房,口中还喊着要娶卫娘子为妻,若是空着手回去,以公主的性格,免不了一顿重处。
“盯着卫宅的探子找到了。”家僮上前在家老身边耳语,“昨晚他刚到指定位置,就被郎君抓住狠打一顿,还将衣服裤子扒了个干干净净,此刻正披着一身树叶不敢来见您。”
“多有打扰,卫娘子,老奴这就告辞。”家老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卫苒笑意盈盈,从胡床上起身,素手抚平衫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家老的事情办完了,可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
家老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绷着脸道:“老奴来之前,公主嘱咐说,今日若有得罪娘子之处,还请娘子海涵。”
“海涵?”
卫苒冷笑一声,一挥手,卫宅的侍从便从廊下一拥而上将家老围住。
“妾今日包涵了公主,那明日,谁来包涵妾?”
“您想做什么?”家老见她突然发难,有些心虚。
“调露五年,圣人下诏将官办长安逐鹿书院并入国子监。妾为逐鹿书院在任副山长,授国子监主簿职朝散郎衔。家老私闯我的宅院,是否应该解释一下。”
见她抬出身份来压人,家老怒极反笑:“卫主簿,您的职司所在是逐鹿书院,不在我凉州。主簿既以身份压人,那老奴便要问一句。我家大郎君为旌阳县开国公左威卫大将军元公与荣阳长公主殿下的宗子,主簿私藏勋贵重臣的息子,难道还有道理?”
“私藏?”卫苒一下便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家老没有找到人,便一口咬定我私藏你家的小郎,这一招指鹿为马,总不是贵主人教的吧。”
“你!”家老怒极。
卫苒迎着他的愤怒,接过明樱递上的文书:“况且,我此来,是特地向元郎君下文。蒙国舅魏公举荐,元郎君已经被录入逐鹿书院。限入院时间不得晚于调露十年三月初十。我职司所在,前来寻找书院生员,应该没有犯禁吧?”
“怎么?!”
这个家老猛然变了脸色。
他少年时便在荣阳公主身边听差,自然知道主人并不愿意自己和儿子掺和进长安之事。况且进入逐鹿书院这么大的事,事前竟一点风声都没有,甚至连长公主都没有得到消息。
更可怕的是,这个女子竟然说,元辞是蒙国舅魏良举荐进入书院!魏良是谁,那是当今圣人的母舅,不但权倾朝野更是关陇勋贵们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