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英听闻眼前一亮,“三嫂,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我骗你干嘛?”
黄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迟疑着问:“可孩子不是从咱们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吗?那孩子是男是女咋会跟咱们女人没有关系哩?”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林谷雨,特别害怕从她嘴里说出类似“啊,我刚刚说错了!或者啊,我口误了!”这种话。
这一下却触发了林谷雨极其隐蔽的一点,她机器讨厌显示自己在理工科科普类知识上面的无知!
林谷雨心里呵呵哒,无语问苍天!
得!本来是好心劝她,这下倒给自己出个难题,挖这么大一个坑!
她心想难道我要跟你讲一遍啥是染色体,啥是遗传因子?
那也得我知道才行啊!弟妹。
你嫂子我就是个高考大省出来的文科生,进入高中只读了一个月就分了科,理科类知识上,我就是一文盲啊!
我能记得这两个词,都是因为网上冲浪冲的多!具体内容可真是不太清楚呢。
啥?问我初中学的生物知识?
呵呵,那会儿我还是个学渣,每天上课打瞌睡,老师叫我站起来听,我都能站着睡着!
生物老师深感绝望,难道自己的声音就那么的让我昏昏欲睡么?
其实不是,主要是前一天晚上躲在被窝里看小言看太晚了,一夜没睡!
由此我的生物老师就弃疗了!
我就是个高考机器人,木得思想,不考试的东西都相当于没有卵用的!!!
心里腹诽完一场灰头土脸的斗嘴,林谷雨只好呵呵一笑,敷衍她:“那什么,我老师当时没有细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说那些内容得上了大学才会学。”
黄英姊妹三个,初小都没有上过一天,也就村子里扫盲的时候学会了些自己的名字,能知道啥是大学?
顶了天了,知道小学上完,还要能去读初中就不错了。
这会儿听到林谷雨说这生孩子竟然是大学里才能学的知识,大学里教的知识,那肯定就错不了!
黄英顿时感觉到让自己娘痛苦一辈子的问题一下子消散开来,她自己心里也一下子轻松下来。
她娘没有问题,都赖她爹生不出儿子!
她爹就没有生儿子的命!
她直起身子,
倏尔,又一下子沮丧地底下了头,“可俺到现在还没怀上,哎!不管是男是女,总得来一个吧。”
林谷雨轻叹了口气,黄英的心结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
她暂时只好说:“我看啊,你是在娘家干活太重了,累着了身子,这才没怀上。你好好的休息了一两年,把身子养好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好消息。”
黄英勉强一笑,”俺自己也知道。老小的时候,俺还够不着锅台,俺奶就让俺踩着板凳刷锅做饭,俺干不好,她拿着细细的树枝条往俺屁股上抽。
这么多年下来,俺身子骨看着健壮,其实毛病一点不少,就每个月来那事儿能疼的直打滚下不了床,东方第一次看见还以为俺咋的了呢,给他吓个不行。”
“那么疼就别忍了,去看看医生吧。”
”在家那会儿,俺娘跟人打听,说是红花艾加红糖熬水,喝了挺管用,给俺熬过几次,俺喝了觉得小肚子那块暖和和的,后来俺奶说红糖贵,不给买·······“
红草艾是益母草的土称,长得跟艾叶似的,开红色的花,草地里、田埂上都能找的到,林谷雨小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不指名的野草,后来上了大学,回家乡才发现原来自己老家路边那么多说的上名字和说不上名字的植物都可以入药。
”那你等一会儿,我家里还有袋黄砂糖,我去给你拿去。“林谷雨起身就要往外走。
黄砂糖放在橱柜里,大灿和二灿喝稀饭的时候,林谷雨会给他俩撒一点,也不敢给他们吃的太多,怕他们蛀牙。
黄英赶紧拉住她,说真不用,”俺去看了赤脚医生了,他说俺宫寒来着,俺现在喝着草药呢,就是把,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好,俺这心里······哎!“
林谷雨挣开黄英的手,不高兴地说:“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不就一袋子糖么?还值得你这样小心谨慎。也就大灿和二灿平常会吃点,我都不怎么吃糖的,既然对你身子好,你只管拿去吃。”
黄英两眼水润润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袋子黄砂糖,怎么也得8毛钱,她过年回娘家送节礼,送过去一袋,当时心疼的不行。
她进门后,柳东方就把分家的钱还有他干零活攒下来的钱,全都交给了她保管,她现在手里可有好几十块钱的。
她也不是不舍得花几毛钱,就是想着拿回去肯定也是被奶奶收刮走,给二叔家的孩子们吃,自己妹妹们只能在旁边看着。
林谷雨拿了一个黄纸包递给她,“喏,这袋糖我前儿拆开的,吃了一两回,剩的也不多了,你拿回去熬红艾草水喝吧。”
还有那么一大包呢,咋就剩的不多了,她明白三嫂这是在安慰自己。
林谷雨不等她说什么,拽着她的手,把纸包往她手里一塞,“拿好了,可别撒了。”
黄英不好意思地说:“你瞧俺,俺怕你在家里闷,来找你唠唠嗑,结果俺自己说了这么些有的没有,又从你家里拿东西,俺······,都是俺的错,三嫂,你可别放心上啊!”
林谷雨笑笑:“那不能,我是那心眼小的人?再说,跟你说说话,我心里也舒服多了。”
“你当然不是!嫂子,你大人有大量的很,怎么会跟俺一般见识,对吧?”
林谷雨啐她,“就你嘴甜!”又叮嘱她:”赤脚医生开的草药,苦是苦了点,效果还行,宫寒得慢慢暖起来,你再喝段时间看看。“
黄英点点头答应下来,保证:“俺肯定好好喝药,再苦俺都不怕。”
***
柳东睿他们一走就是一个多月,音讯全无。
往年每到冬天,地里没活干,村子里也有不少男人去外面打零工,修桥铺路啥的都有,走上一两个月是常事儿。
男人们走了,妇女们该干啥干啥啊,少伺候一个人,心里说不定还偷着乐呢。
他们在外面能挣钱,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可林谷雨心里一直放心不下,自从到了这,她从来没跟柳东睿分开这么长时间过。
修水库跟普通修桥铺路不一样,工程量大的多得多得多!
水库少不了大石头块,不知道那边有没有起重机?能不能用车拉?如果只靠人力,防护措施有没有?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她是越想越害怕,越害怕想的越多。
从吃、穿、住、行到每天干什么活儿,她都要操心。
这一天,黄英陪着林谷雨在屋子里纳鞋底。
林谷雨鞋底纳的不好,做一会儿停一会儿,权当打发时间。
黄英是个正经干活的人,头也不抬,大头针扎过去,穿过来,一会儿就纳了一大片,针眼又密又结实。
黄英搁头上磨了下针,自言自语:“算着日子,东方他们都去了一个来月了,咋一点消息都没有啊,也不让他们回来换身衣裳么?”
林谷雨抬头看了下窗外,这会儿心里想的是柳东睿包袱里的肉干肯定早就没了,不知道他会不会饿着肚子?
这天也越来越热了,他还穿着厚棉袄棉裤,干活的时候肯定会热。
“三嫂,你是妇女队长,跟大队长熟,你问没问大队长,咱们大队那些去挖水库的大概啥时候能回来?”
林谷雨摇摇头,说没有。
这个水库工程量特别大,缺少大机械,全靠人背和人担,耗时耗力;
又要赶上夏季汛期来临之前把水库修好,任务一定很重,估计中间不太可能放这些民工回来的。